杜氏一时左右为难,直觉不该趟丹阳这浑水。
但就在她权衡时,丹阳话音才落,原本垂在身侧的白嫩小手,已轻扶上瓷碗。
那双手既像在示意翠儿,又像威胁她般,向外微微用力。
不过半息,瓷碗就被粉嫩的手推到桌沿边,眼看着就要跌落!
所以,她的念头才转过一半,就被眼前这一幕打断了。
“你——翠儿!”
甚至连责备的话都来不及说,杜氏边命令着心腹,边下意识伸出了自己的手。
且不说,她同不同意去丹阳的浑水,万一这时瓷碗摔破的声音,引来老夫人的注意,她还要平白受猜忌!
也好在她的心腹翠儿机灵。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尤其是丹阳郡主的一举一动。
这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接住了盛满酥酪的瓷碗,且程只洒出两三滴奶香四溢的汁液来。
杜氏恨得牙痒痒,又瞪了一眼仍笑的没心没肺的丹阳之时,却无意间扫到翠儿稳稳端在手里,堪比琼浆玉液的酥酪。
她目光一闪,这回也不用丹阳催促。深吸一口气后,抬手轻挥。
而在示意翠儿去办差的同时,杜氏再次抬眼,深深看住丹阳郡主,低声冷冷道:
“郡主,你究竟意欲何为?事先说好,我只是一介后宅妇人,可没郡主亲娘有面子和手段。”
讥诮的语气,别有深意的措辞。丹阳不用多猜也知道,对方是在嘲笑她往日给公主府和娘亲惹下的无尽麻烦。
尤其是,嘲讽性子和地位清高如娘亲一样的长公主,也不得不为不争气的子女舍下面子善后。
但丹阳闻言后却只笑笑,恍若未解般,不置一词。
杜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转念间才想到,难道这野丫头,不会是真以为她在恭维清和吧?
一念及此,她立时觉得自己吞了一整盘儿苍蝇。
且关键的是,这话还是她自己说的,眼下情况还不能由随便挑破!
前后不过两息,杜氏就差点儿把自己憋出了内伤。
而丹阳在扫过远去的丫鬟背影,以及屏风阻隔的另一侧的正堂,才又徐徐开口低声道:
“大伯母虽说是后宅夫人,但掌管国公府这偌大家业,必是要涉猎商铺的打理吧。”
这完是正确的废话!
不过,从一心只知闯祸与疯玩儿的野丫头口中,说出这种话本身就不正常。加之还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
杜氏看向丹阳的目光却越发狐疑与困惑,开口是就越发谨慎。
“这是自然,郡主此言何意?”
丹阳笑笑,徐徐道:
“大伯母不用这样紧张,我只是最近在跟周嬷嬷学理家,所以知道了些经商之道。”
“哈?”
杜氏越听越觉这番对话太过荒诞,并渐渐失了耐心。
难道这野丫头是闲极无聊,在消遣她玩儿呢?!
丹阳一直暗中留意眼前人的各处细微变化,自然不会漏看对方眉眼间的不耐。
也因此,杜氏才刚发出一个单音来,丹阳就已抛出最重要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