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街市上已陆陆续续地摆了不少小摊子。
易强睡得迷迷瞪瞪,只听见房门被敲得震天响,还以为是家中进了盗贼失了珍宝的大事,忙披衣起来开门。门一开便被两名头戴缠棕帽身着官校服的士兵强行闯入,话也不说,径直侯立在房门两侧。
易强一看来人的装束便知是锦衣卫的人,心下正疑惑间,就见苏玖龄着一身绯红飞鱼服,手拿朴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头戴小帽,身穿青衣外罩红色布料背甲,腰束青丝织带的捕快。
这两人分别是文德和陆廷一。
易强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被人一大早扰了清梦,眼中早已有了怒意:“不知苏大人此番何意?”
“易公子,苏某只是奉命查案而已。”苏玖龄淡淡道,微微偏头看向文德,后者示意,忙把搜查令亮出来。
“苏大人,易某不知所犯何事?”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若无其事地坐下来轻饮一口。
“易公子所犯何事,想必易公子比苏某还要清楚。”苏玖龄淡淡道,“还请易公子随苏某走一趟。”
清晨一早便被人吵醒,易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在来人是锦衣卫佥事的面上,这才隐而不发,不料苏玖龄却是个不知趣的人。
“苏大人,锦衣卫办事也是这般胡来的吗?不讲求证据,想抓人就抓人?”
此话一出,文德和陆廷一皆都倒吸一口冷气,早就听闻易公子人脉宽广,上头有人罩着,所以平时没人敢招惹他,以为碰到锦衣卫会有所收敛,不曾想,气焰依然嚣张。
二人忍不住为对方捏了把冷汗,上头再有人,总没有锦衣卫的靠山强大吧,她止不住想。
“苏某办事向来有苏某的规矩,这一点还请易公子不用担心。”
气氛越来越紧张,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文德和陆廷一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骨骼分明的大手不由得攥紧了杯子,易强脸上挤出一抹假笑,依然漫不经心道:“还望苏大人告知,易某所犯何事啊?”
眼看着局面又给绕了回来,文德不耐烦地挠了挠脸,这个易公子做事真是墨迹,婆
婆妈妈的,坦然承认不就好了,不过转念一想,似又明白了他的这番行为。
进了北镇抚司,就相当于进了阎王府,十八种刑具一一受下来,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想必易公子也明白北镇抚司的规矩,按照惯例,一旦进了诏狱,十八种刑具都要一一尝试一遍,苏某奉劝易公子识相点,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锦衣卫今天既然能带着搜查令来到贵府,自然是掌握了重要的证据;还请易公子放心,苏某办事向来公正,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苏某不会颠倒黑白,更不会冤枉了易公子。”
难得的,苏玖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看着易强铁青的脸色,苏玖龄继续道:“易公子,苏某手上有的是证据,还望易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爽快地跟我们走比较好,若是易公子执迷不悟,一直装糊涂的话,进了诏狱,可就得多受许多皮肉之苦了。”
见苏玖龄目中寒意森森,易强不以为意道:“苏大人莫不是糊涂了,诏狱向来只关押公门中人,易某只是一个生意人,是普通百姓,就算要进,进的也是三法司。”
苏玖龄冷笑一声,没有理他,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王亲贵族犯了事,只要皇上想交给锦衣卫调查,诏狱是逃不了的。
枉他跟官府打交道这么些年,竟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苏玖龄这边刚把人带走,张敬元那里便得到了消息。
自从苏玖龄开始调查艺媛去世一案后,他便每日惴惴不安,锦衣卫不同于一般办案人员,凡是他们插手的案子基本上都是得到皇上授命的,如今更是正四品佥事亲手调查此案。
他越想越不安,便派人暗中跟着苏玖龄,一有个风吹草动,便立马回来通知他。
现在易强被苏玖龄抓走,他内心越来越不安。
易家是生意人,按道理来说,即使犯了律法,也应该由三法司来处理,如今却是锦衣卫接手,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此案跟皇家有关。
他回顾着易家这些年的产业,将这些一一排除过后,他瞪大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