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东方破空声响起。
一谷影宗弟子已来到了池畔。
他对着湖心处正盘坐的玉障,单手并指竖于胸前,躬身行伽南礼道:“启禀玉师兄,近日九州商会在天之桥北部外新设了座石城仙市,拍卖、兜售,意图不明。再者,南北虽互有胜负,却依旧争锋不下...。”
不等其说完,纹丝不动的玉障,已幽幽开口:“知了,去吧。”
那谷影弟子见了,便行礼告退而去。
待过了片刻,玉障缓缓睁开了双眼,眉头微皱,喃喃对空而问:“天机...你难道看不出此中的蹊跷吗?先有飞梭台,后又设仙市......老儿,你倒底在想什么?”
沉思良久,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烟雨阁的目的。
于九州四处设立飞梭台,五大宗内以建了飞梭台,还有南北阵前设仙市?仿佛烟雨阁像是被雾气笼罩,变得模糊不清了,亦不知其真正意图为何?
可当他垂首,望向平静湖面上倒影的自己时。
却猛然心惊,似有所感,竟望向了遥远的南方天际,寒芒一霎,睁目沉吟:“珈男~你让本圣很失望...!”
可不过片刻,他那暴戾恣睢的面容下,嘴角竟微微翘起,桀笑连连:“~不不不,这样很好!这是多么美妙的结果呀!
天机~看来那代你行走人间,能号令这片山海的小小道子...永远也回不来了!
而你...也只能无为地枯坐在那无过山巅,终成一块腐朽的可怜顽石,看着本圣重临山海,哈哈哈~。”
说罢,他恣意桀笑。
显然,墨灵圣主已知晓珈男违背了他的意志,这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结果却是此刻的他所乐意接受的。
因为,洛羽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一旦叫其返回山海,自己必然会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如此,难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而此刻的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若是珈男真的捣毁了神罚大陆的星门主阵基,那他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准备一切。
这样自己一边可以消耗山外山的力量,一边再从山海的外部,慢慢摧毁山海结界。不出百年,天地必为暗源所笼罩。
届时,失去结界保护的山海,灵气将流失殆尽。
到那时的山海,各族异端便可不攻自破,岂不完美?
想到这儿,他心情大悦,已望向这宽广如镜的悔过池面,幽幽而感叹:“师尊啊...这就是您当年洗尘沐心而去的悔过池吗?多么静美的湖泊啊~”
‘玉障’此言一出,若有旁人在此闻之,真可谓石破天惊。
此悔过池乃是因伽南尊者去往神罚大陆前,曾在此湖泊中参悟大道而闻名天下。而身为墨灵圣主的玉障,竟然道出了‘师尊’二字!?
难道说,万古十二尊的伽南尊者,乃是墨灵圣主的师尊!
一个以慈悲渡世为大愿的尊者,其弟子竟然是曾险些倾覆山海的邪族魔首,简直匪夷所思!
只是不知这‘玉障’话中模糊不清之意,到底是何所指?
此刻,他正探手捞起一湾清澈的湖水,水质清澈正在光影婆娑下,如银河般从指间流淌而下。
“水潺潺可静吾身,念滔滔...又岂曰无心?”
...
鬼门川,黑山黑水境内。
长空之上,一道青衫残影正疾驰飞掠而过,须臾之间,便跨越黑山峰峦之脊。
此刻,洛羽正施展七步踏歌诀第四步,矫健身姿犹如玄闪,残影‘咧咧’踏虚空,荡尽周遭万里云天,如惊鸿般穿破黑夜,向着黑水方向穿云而去。
自从自己离开这黑山之后,此间山精鬼怪已去了七七八八,只剩了一些边缘小精小怪,可谓人去楼空。
此次朝圣,本以为可以阻止珈男成魔,却不曾想最终还是功亏于溃,且还在阴差阳错之下,叫珈男成了自己的女人。
气势自己也深知,若是能乘珈男清明时了却其性命,自然可以极大的削弱神罚大陆魔修的实力,让墨灵邪族无法渡过伽南尊者金身法相坐镇的雪原。
同时也能斩断墨灵圣主伸来的一臂,随后自己只要能在墨灵圣主计划未成前回到山海,那其阴险的嘴脸,将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但...如今珈男已成了我的女人,我又岂能负之?即便她不幸身坠深渊,自己也要设法将她拉出泥沼。
想来此刻她应该入魔了,半步无相圣影啊...恐怕比之大觉地仙也不逞多让了!
以自己如今激增的实力,想来也万难与之抗衡,更不可能阻止其北上的步伐,说不得还要被自己的女人给逮住......
看来自己需尽快与霸波儿他们汇合,尔后再快速北上,也好赶在伽南净土陷落前,及早寻得伽南尊者。
若伽南尊者能抗衡珈男,那是最好,否则雪原净土将化为一片血海!
思及于此,自知情况紧急,洛羽更是毫无保留的加速踏空前行。
不多时,他便望见远处,那横陈于黑山与黑水之间的一道天堑山谷峰峦。
此谷正是自己初遇那鸟人乌阿的地方。
山谷两侧之上有大小峰峦高低无数,中间一线天成一谷,谷中雾气缭绕,隐隐可见腐朽枯树散布。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视野也在极速拉近。
忽然!
正踏空而进的洛羽,竟见得山谷上方的一座峰峦上,似有一老者身影正侧卧山巅云雾之中!
此人似一耄耋之年的墨灵族老者,他一身乡野短打,须发花白,满脸沟壑褶皱,深陷的眼窝中,眼帘闭合似在梦寐中。
而奇怪的是,这以天为被,以山为榻的老者背后,竟时隐时现一对微微煽动的蝶翼。
这通透的蝶翼五彩斑斓,让人远远望见如梦似幻。但可以肯定,这生了双翼的耄耋老者绝非什么山精野怪。
因为,这对五彩蝶翼,只是虚幻之象。
所谓事出有异,必有妖!
在这荒郊野外,又是峰峦空岭之上,却平白出现一个乡野短打模样的酣睡老头,岂能不疑?岂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