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来我往,对答之间,棋子交错变化,至九天星盘千变万化鬼神莫测。
而明眼人一看夜空星盘,便知道局势已对洛羽极为不利,银白流光交织的九宫之外更是陈兵欲一气合围。
最关键的是,其上所宣泄而出刃气浪潮,似能毁天灭地一般,正蜂拥而至直指崖边正在对弈的洛羽。
心神紧绷的许恒轩此刻已是汗流浃背,他仰望星空棋盘上那恐怖而狂乱的刃气浪潮,如今已离他们不足三四丈,若再有一二步落子,恐......!
此刻,对比许恒轩的紧张之色,洛羽却不为所动。
他闲坐怡然的问道:“若没有遗憾,那你为何要惧怕?”
“惧怕?!”洛赋本欲落下的棋子,霎那悬在了半空,随即笑看洛羽:“笑话,本少已胜券在握,何来惧怕?”
洛羽则伸手示意看棋局,问道:“既然不惧,何以设此残局?你...不是无所不精、无所不能的赋少吗?”
显然,洛羽这话中之意是在说,以你傲视天地无所不精的洛赋,难道不应该势均力敌一战吗?既然不惧无畏,又何必要以残局对弈?
洛赋轻哼一声:“~想激本少?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残局吧。”
‘啪’
一子落在了九宫之前,直指洛羽将位,他傲然曰:“看来...你要败了。”
霎那间,夜空星盘斗转星移,银白九宫之外尽是玄影天兵天将!
与此同时,神光化万刃已八方乍现锁罩洛羽于方寸之间,只要敢动弹一分,便是锋芒索命!
噌~!!
许恒轩顿时抽剑在手,展臂护在洛羽身后,扫视四方森寒刃影,怒斥曰:“煌煌神祇之尊,竟以残局畏陷我师,胜之不武也!”
洛赋笑面之中,显露三分不悦温怒。
洛羽看在眼中,风轻云淡道:“收剑,观棋。”
许恒轩听了顿时大惊失色:“师尊,他...!?
“坐下!”洛羽在次出声显得几分严厉。
许恒轩只得愤恨咬牙收剑,怒视着含笑的洛赋重新跪坐在洛羽后侧,看向了棋盘。
此刻,洛羽不看棋盘,只望着洛赋问道:“胜负就这么重要吗?”
“自然。”洛赋耸肩:“人生走错一步就不能回头,好比这棋局走错一步就不能悔棋一样,因为输和赢便代表着生与死。好了~该你了。”
“哎~”洛羽轻叹一声,随即他抬手推出了那不知何时已过了河的小卒,顶在了玄门九宫死角!
洛赋随之睁目,正身难以置信地去看:“这...!这怎么可能?”
随即上空九天星盘棋局雷鸣电闪变化,神音天将!
“兵击夺帅,平!”
霎那间,战鼓熄,夜空星盘顷刻崩塌。
心神紧绷的许恒轩如见璀璨星光,周遭万仞刀兵竟随之消散!
他顿时大喜:“师尊,平...我们平了哈哈哈!”
洛赋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双手重撼棋台,震乱了满盘棋子,咬牙不甘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平局?”
洛羽则道:“你太在意胜了,在意得畏惧失败,所以设这以为胜券在握的残局,只顾一味猛攻,而忘记了自己的大纛已经离众生越来越遥远,遥远的所有人都无法看见那曾今猎猎招展于无量巅峰的旗帜,遥远的甚至忘却那个曾今剑歌于巅峰的自己,成为了一颗孤傲的寒星。”
听着洛羽直插心灵的话,望着棋盘上那俨然成为孤家寡人的玄色‘将’子,洛赋自嘲而笑:“呵...呵呵呵~父亲当年也这么说过,呵~想我洛赋自问冠绝天下,可这必胜之局却平于你手,呼~洛羽...你,赢了。”
对于此刻的洛赋来说,自己胜券在握的残局都被扭转至平局,自己已经输了,哪还有颜面说什么平?
洛羽望着眼前七分颓然之中,透着三分落寞与不甘的赋少:“如你所言,人生与棋局的最大差别在于人生当中只有输与赢,可棋局除了胜、败之外,还有第三种选择,‘平’了至少比人生还多一条路。其实若把棋局比作人生,那你我也可选择平局。”
洛赋自嘲一笑:“~洛羽!你是在施舍、还是在可怜本少?”
“这些重要吗?”洛赋随手一挥,便将满盘棋子掀飞入悬崖:“难道你这辈子都只想模仿别人,成为别人的影子吗?如此你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风格,永远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洛赋!用别人的棋下棋,又怎么可能会赢?又如何配得父亲给予你的‘洛’姓?”
此刻,洛赋神色阴晴不定,似在挣扎。
不过片刻,他猛然抬头凝视向了洛羽!
四目相对片刻,他沉吟道:“少和本少说这些大道理,更别指望本少会被你感动!”
许恒轩见师尊好言相劝都有意示好了,可这洛赋竟然还如此无礼,顿时气愤道:“你...!”
不等其开口,洛赋已目光扫来!
只这一个凌厉的眼神,便叫许恒轩瞬间如被大山无情碾压,瞬间如蝼蚁一般跪倒在地,面露痛苦口不能言!
只见洛赋警告许恒轩道:“本少面前,何时轮到你插嘴?”
“好了。”洛羽开口道:“这...不像你。”
洛赋瞬间眉头凝动,随即闷哼挥袖,放了许恒轩,侧身斜眼看向洛羽:“说说你的要求吧,最好乘本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可洛羽却叹息起身,领着许恒轩便转身离去,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老规矩,留着吧。”
说罢,他丢下眉头紧簇的洛赋,带着许恒轩御流光剑影而去。
那文武二位长老此时已来到近前。
文长老看了眼御剑而去的身影,随即不解地看向洛赋:“宗主,为何不乘此良机,将其拿下...?”
洛赋望着远去的洛羽,微微摇头:“他知道...本少不会这么做。”
“这...!”那武长老颇为不解:“既然他知道,又为何还要下这残局?”
洛赋看向眼前空空如也的棋盘:“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输吧,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过输赢。”
文长老听得云里雾里,遂问征询道:“那...我们武阳宗今后?”
洛赋没有表示,只挥手屏退二人。
他坐在了松树干下,痴望云雾夜空不知其所思所想。
最终还是惆怅起身,迈步消失在金顶山崖之外的朦胧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