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山外,寒江水畔。
此刻,许恒轩正光着膀子,站在冰冷的河水中清洗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浑然不在意满身可怖的创伤,一边用这刺骨的河水洗去满身血污,一边痴望着东北方沙州所在。
此地离他的家乡不远,向东行三四百里便是星辰般无垠的茫茫戈壁滩与草原,再向北直至大漠沙城,许家便在那儿。
但数十载沧海桑田已过,许家早已不复存在,想来故人大多埋骨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即便有一二尚在人间也应鬓发如霜。
望着自己虽伤痕累累,却依旧年轻健壮的身体,他感叹自语着:“父亲、祖父...你们应该不会想到我许家男儿素来征战沙场,竟会踏上了修途,其实孩儿自己也没有想到。”
呼~
他长舒了口气:“物是人非出世修,男儿语、念如流,寒江孤影沥上心头。”
而就在许恒轩独立寒江,望故乡的方向出神的同时,不远处上流一老旧荒废的小渡头上,正有一人垂竿夜钓寒江水。
其身后,正静静地站着一位身姿较小的倩影。
...
这荒废的渡头很小,小的只有一块块朽木拼接的跳板,一杆陈旧熄灭的灯幡木杆,一舍破陋坍塌的草庐,一方停滞歪斜的水车和那长满枯燥的石磨。
北方的夜风颇为寒凉,阵阵而过吹动着破旧的渡幡猎猎作响。
岸边几株枯木,婆娑之音尽是萧条之色。
青衫身影依旧闲坐跳板渡头,手执青竿垂钓认真。
沙沙沙......
夜色下,身后破败的茅屋外,缓缓走来了一位朦胧在薄雾下的玄衣身影。
“来了?”
洛羽轻轻点动青竿,和缓平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玄衣身影穿破薄雾,月光银辉洒罩,可见其正是洛赋。
洛赋望着那闲散而坐的青衫背影,止步在了杂草丛生的石磨旁,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青竿之上,久久难以挪开。
他那依旧傲气十足的笑面下,似隐隐透着不甘:“你知道本少会来?”
青衫背影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很在意这青竿?”
赋少闷哼了一声。
他傲然道:“此非无过巅,水非道音水,本少何惧之有?”
说罢,他已迈步而进,来到了洛羽的右手边,堂而皇之地坐靠灯幡木杆之下。
他这一坐下,洛羽身后的倩影顿时单膝跪地,畏惧的行礼:“拜...拜见主人。”
月光明兮,婆娑着河水粼粼映照女子姣好可爱脸庞,显露而出游盈盈匀称的萝莉身姿与一双惊颤的灵动大眼。
赋少瞥了眼游盈盈,又看了眼依旧‘专心’垂钓的洛羽,随即闷哼一声:“本少已不是你主,你...自由了。”
说罢,他一指神光打在了震惊仰面的游盈盈额头上,现一霎阳印血影随即崩散于无形,与此同她体内一股炙热气血如漩般瞬间四散于体外,收入洛赋掌中......。
此刻,活死人气血被抽去的游盈盈,虽然显得几分虚弱,但她却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光洁的额头,随即惊喜的向洛赋深深拜伏在地,感激道:“多谢赋少大恩,盈盈没齿难忘。”
赋少只看着洛羽:“还是谢他吧。”
洛羽则微笑转头,看向准备千恩万谢的游盈盈,伸手阻止道:“去吧。”
此刻,游盈盈终于摆脱了活死人的枷锁,可谓重获新生。
她自然知道洛羽和洛赋有话要说,便感激的点头,转身向着下游许恒轩所在欢喜而去。
解了游盈盈活死人枷锁,洛赋盯着眼前又开始抛竿垂钓的洛羽,不喜道:“不用再做作了,说吧。”
洛羽侧目看来,展颜和笑,显得有些不明所以:“说什么?”
赋少锁眉轻笑看来,似一切尽在心中:“在无量金顶,你不就是想要本少来寻你吗?可莫要说就是为了区区一个活死人,哼~她还不够资格叫本少来此。”
洛羽则不以为然道:“凡俗有句话说得极好,王侯将相另有种呼?自由,是无价的,有时甚至超越生死。”
话音刚落,赋少便警告道:“少和我说大道理,本少最不喜鼓噪唇舌的说言!”
洛羽耸肩无言,拨动了下青竿,带起几圈浑圆的涟漪。
不多时,他便猛然一提:“嘿~有了!”
话音未落,竟钓上一条斤把重的江鲫!
洛羽一把抓住活蹦乱跳的江鲫,笑容满面的炫耀道:“看~有烤鱼吃了。”
说着,他便望向不远处正在探头探脑观望的许恒轩和游盈盈,将鱼儿随手抛出:“恒轩,生火烤鱼。”
“好嘞!”许恒轩接了鱼儿,便麻利地忙活了起来。
此刻,赋少似乎对青竿格外关注,他见了洛羽这模样,瞬间目光扫向青竿,讥讽道:“不曾想真我青竿在你手中竟用来垂钓凡物,图这口腹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