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过后,源帝要去祠堂祈福彻夜。免了大家的守岁礼,谢恩后各回各家。虞昭回朝晖宫放灯祈福后,就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心中记挂着虞陆,将楚子宜哄睡后点了一盏小灯为她守岁。长夜漫漫无聊得紧,又披上衣服去书房中看书。
不料一篇文章都还没看完,就听书案前方密道打开的声音,虞昭放下书瞧着,却没有动身。
地衣被拨开,果然是楚子凯,虞昭疑惑的看着他。“太子殿下有何事吗?”
没想到她会在书房,楚子凯一惊,转身看向她。
“你定是饿得睡不着吧?”
虞昭疑惑。“何以见得?”
楚子凯自顾自的上来,手上还提着个食盒。“今日家宴许是我扰了你的胃口,特地来赔罪。”说着走过来打开食盒,将红烧鱼、砂锅豆腐鱼、糖醋鱼、奶汁鲫鱼汤通通摆出来。
“并不曾打扰啊。”那些菜肴看得虞昭确实有些饿了。于是致谢道:“不过谢太子殿下,现在确实有些饿了。”说着拿起筷子吃,见楚子凯在旁边坐下,又问:“还有什么事?”
楚子凯摇头,虞昭心中奇怪,这么晚前来只是为了给自己送吃食到底是为何啊?正思考着,忽听他问:“你为何如此喜欢吃鱼?”
“因为以前我和我娘有上顿没下顿的,就爱去河中抓鱼,等吃到嘴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必饿肚子了,会有种安心感。”虞昭心里清楚,从来不避讳什么,如实告知。
很简单的回答,就是单纯为了填饱肚子,听得楚子凯心中微酸。“但听你说起,好似没有一点不快乐。”
“跟现在差不多。”虞昭像是在回忆。“那时只用担心每日会不会饿肚子。现在衣食无忧,心却悬着不安生。”
楚子凯看着眼前吃得香甜的人,知道是自己打破她的那份宁静,不由道歉。“对不起。”
“不必,我既然答应了,也是为事成之后能更安心的生活着,既然也是带着目的,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楚子凯问道:“更安心的生活是怎样的?”
“有钱且自由,不必与人周旋,不必忧心危险。”但若想得,实在难如登天。
闻言楚子凯沉默了。
半晌过后试探开口。“若事成之后我能给你这样日子,你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
此言大胆得令人震惊,虞昭瞬间警惕,放下筷子盯着他。只见楚子凯眼中没半点玩笑的意思,相反,从未见他如此认真过。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灯火熠熠生辉,烧得虞昭一颗心猛跳,连忙收回视线,果断道:“不可能。”
楚子凯的眼神暗下,还欲说话,就见虞昭起身,头也不回往卧房走去。“太子殿下回去吧,我要歇了。再者,我上次便说了,来时知会一声,若再犯我每日便封了这入口。”
后毫无留恋的关上书房的大门。
书房的灯迟迟没有熄灭,楚子凯望着那紧紧关上的门,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莽撞。又暗嘲自己明知希望渺茫,依然不能控制着自己去想。就像此刻,明明知道自己该走了,却还是迈不开离开的脚步。
门外的虞昭也没好到哪里去,关上门后紧紧贴着顺着门蹲下,生怕里面的人闯进来。是怕吗?不是,是顾忌,越在乎越顾忌。以她的性子,若是拒绝,定然会留下说到那人彻底死心才会作罢,此刻走得如此快,更像是在逃。虞昭没这个意识,只以为他这想法是不要命,自己还想活下去呢。但心仿佛是要蹦出来一般,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新春已至,朝晖宫中的二人,只一门之隔,身份、想法、顾虑都不同,唯一一点相同之处,二人此次的年节,没有增添何样的喜气,只添了不明所以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