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架上的二人好似惊呆了,一动不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言语。又听一人道:“这样对待有功之人会不会太残忍了?若被其余人发现尸体,恐怕会减了对大人的忠心。”
“那便留他们一命吧。”那人犹豫道:“只不过已经到底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挖了眼睛,割了舌头,砍了手脚,在用王水融了面貌,扔到卖艺班子里当个人怪罢。”
闻言一人恭敬的奉承道:“大人此计甚妙,那便如此吧。”
说完就吩咐人动手,架上二人慌乱,不停地挣扎,其中一人被拉下来,隔着黑布挖了眼睛,惨叫声冲破云霄,忍不住大骂道:“齐行!你个老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那人不屑的嗤之以鼻。“本官多年来从来没见识过报应,你的狗命能为本官所用,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说完带着众人一起笑了,一人还笑道:“这些走狗真是贱,给点好处就以为自己是个多了不得的人物了。”
被挖眼那人随之被砍了手脚,惨叫连连,听得还在架上挂着的那人冷汗直流,愤怒低吼着。又听见被割舌的声音,惨烈叫骂声立刻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干吼。
终于有人上前拿下剩下那人嘴上的布,得了自由,立刻破口大骂:“齐行,你不是人,兄弟们为你拼死效忠,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因为你们没有认识到你们是狗。”齐行不屑答道,带着嘲讽问道:“拼死效忠?本官怎么一件都记不得了?狗能有多有用?”
那人被压在地上,悲愤交加。嘶吼道:“当年淮口围剿,大哥拼死为你立功,又不惜毒杀昔日旧主,才保你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丰阳刺杀,五六十人为你命丧狼口。一路踩着鲜血为你办事,都死得心甘情愿。此次,我们三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替你效忠,你这样做,不怕千百冤魂索命吗?”像是悲伤到了极致,那人吼完,再无力气,瘫倒在地。
齐行的声音再没响起,周遭忽然安静,几个说话的口技艺人皆跪下。
“干得不错,先押下去关着。”源帝见戏演得差不多了,叫停。转向众臣:“想必各位爱卿,方才也都听清楚了齐行种种恶行,你们认为该当何罪?”
众人跪下皆答:“齐行罪大滔天,还请陛下诛之!”
“既然诸位爱卿都是如此认为,”源帝犹豫片刻,看向虞程,“虞爱卿,朕命你同文将军协作同返回京州,收回齐行兵权,捉拿此逆贼。”
虞程,文姜一同跪下领命:“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商议完此事,源帝急匆匆回到林中空地,一进门就和御医撞了个满怀,吓得御医急忙跪地请罪。源帝拍拍衣裳问道:“太子如何了?”
御医忙答:“回陛下,太子身体硬朗,性命已经无大碍了,只需静养至伤好即可。”
本来端了齐行一派大快人心,听了这话更是心情大好,源帝摆摆手让御医退下。
抬头见虞昭带着楚子宜从屋中出来。连忙笑道:“你这丫头的鬼点子真好使,朕这么多年棘手的问题被你花点金银请的这几个艺人搞定了。”
“太子殿下拼死相救,我总得干点什么报答。”虞昭语气担忧不减。又问道:“陛下可要先行回京州坐镇,太子殿下的情况,恐怕不能承受车马颠簸之苦。”
“无妨,在此地逗留一阵子没关系。”源帝说完走至楚子凯床前看了看情况,又出来扫视一圈,做了决定:“也不必挪动了,朕看这宽阔,只要多派些人防着周围林中的野兽,是个养伤的好地方。每日处理好事务后,朕也过来。你带着子宜也待在这里。齐行倒了,外面那些人盯你盯得更紧,不管是讨好还是使坏,都烦,躲着正好。”
虞昭忽想起文罗,问道:“今日若不是文小姐的那支箭阻了力道,恐怕情况更是糟糕……”
源帝坐下喝了一口茶慢慢道:“朕提携了他哥哥,过些时日回京州任职。”
虞昭也坐下,向源帝建议道:“文小姐气概本事不输男子,更有一颗赤诚之心,若好好培养,定会成为大楚栋梁。”
“那姑娘确实是个将军苗子。”源帝思考着,语气有些犹豫。“只是,她和文将军家……”
为君者最怕的就是朝廷中有人一党独大。虞昭清楚,缓缓劝道:“其实对于正直能分辨是非之人,陛下的有些考虑是不必要的。
听她如此说,源帝放下茶盏,等她细分析于自己听。
虞昭道:“当日文罗的父亲选择不靠家族之力白手起家,在齐行手下办事,甘愿被贬为士卒也不惧齐行的权威利诱,又为大楚战死沙场,足以证明他能分清家与国的界限。文家兄妹本事惊人,却从没有依附文将军之心,宁可在这当个尽职的守场人。足以见他二人承父训忠国不忠权。”
思虑片刻,源帝道:“有些道理,既然如此,朕会试着提携。”听她一番话,源帝觉得自己有时确实太过看重谁与谁的亲眷关系的影响。眼前这女孩的父亲也是满心虚伪狡诈之人,却能完与自己站成一线,还发挥着巨大作用。同样的道理,只要是人才,只要有忠国之心,就可揽于麾下,不应有太多的顾虑将他们埋没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