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妃如何了?”问这话时,楚子凯握着虞昭的手力道前所未有的大,此时突如其来的异常平静,让他心慌如乱弦胡拨,目光所及,是泼了一地的血水。“孩子能保住吗?”
满目都是代表着绝望的红,未等他人做出答复,楚子凯其实已然知晓了结果,心中担忧蓦得沉沉落下,带着磨心之痛的难过随后升了起来,没有了侥幸一念支撑着他往前走去,脚步变得无比沉重。
翁御医观望了一下四方情况,战战兢兢膝行上前,拱手垂头回禀道:“启禀陛下,凌妃娘娘是不慎被蝎毒侵体,惊得胎气大动,才至早产,皇子尚未足月,又受惊惧殒伤,微臣惶恐,恐怕不敢完保证……”
悲剧好似已是定局,根本无需谁保证了,翁御医话语不敢说完,也无需说完,他之后想要表明的意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迎接此后果了,只都本能存着一点期望,希望求得上天怜悯,给个转机。
可上天却甚少怜悯世人,该赐予痛苦时,一秒钟都不愿宽恕给人缓冲,翁御医话音刚落,就见凌妃身边的老嬷嬷哭天抢地撞出来,她像是悲极,毫无仪态地扶住殿前柱子跌坐在地上,俯首捶地,前气不接下气哭喊道:
“娘娘命苦啊,小皇子……实在没气儿活了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哭声转瞬就在四周蔓延开来,楚子凯不可置信驻足怔住,心中压抑的悲伤太重,以至于让他呼吸不稳,急促喘了几下才得以平复,继而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一瞬间尽失,头与手都直直垂下,满目都蕴着失落。
步伐如同被千斤坠着,没行一步都要付诸最大的力气,拖得楚子凯快喘不过气来,四周的宫人与之同悲,哭声渐大,将悲伤晕染得越发,连虞昭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跟着难过起来,她更是不敢去想,楚子凯此时心中是何感受。
人非草木,就算是万人之巅的天子也不过区区凡人,心里痛苦承受不住除了发泄出来就毫无办法,挣扎了许久,楚子凯终于负荷不住这失落了,转身紧紧抱住虞昭,要以心爱之人的怀中体温做药,方才能受得住这噬心的愧痛感。
不至于撕心裂肺那般痛彻心扉,可就是肉连着肉被刀绞着筋骨那般疼,为九五之尊,能压抑得住,为人父,压抑了便闷疼,大局为重,楚子凯选择以前者身份对待,便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只能咬牙默默承受,倒又添了几分折磨。
与此同时,冯运已经带着御医们赶到,瞧见镜花楼这一片狼藉,也知楼中凌妃肚子里的龙嗣已经遭遇不测,回天乏术,不敢擅自做行动,连赶领着御医跪下。
“陛下,先进去吧……”虞昭默默承受楚子凯沉默发泄着的失落,同样以沉默安抚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请示道:“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凌妃吧,不管如何,总要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不若任由这孩子无辜的去了,才是不该。”
“好,”得来了楚子凯一声无力的回答,他冷静下来忍下情绪,依言带着虞昭往里走,进了门,镜花楼满殿的淡雅轻纱如丧带一般,盖住了床上面色苍白的那个女人,谁都能感知到她的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