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这处处都需圆滑待事的世上,若永远如一块硬邦邦蚩蚩蠢蠢的呆木头,往往比像一块不可雕的朽木更悲哀不幸。
为朽木者,或许是天生了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身子,人人从来都不会对他抱有希望,甚至谁见了都会不屑啐他一句,恶狠狠讽一句成不了器,反正都成如此了,他也不得不认命,破罐子破摔把心胸放得坦荡,快快活活随性活着,求个温饱不强求能有什么出息的同时,倒也有了自知之明,从不取求旁人为他费心,也就变向算是省心了。
前者的硬木,从外看着是块成色极好的材料,未经雕琢之前就已经受惯了赞美,自己和他人都觉得未来差不到哪里去。哪知它包浆在外的一层皮面华丽且浅显,心里却是块没有纹路可走的死木,就算请了世上手最巧的工匠来料理它,呕心沥血也不见得会凿得出怎样一件良器,恐怕到头来,降服不了它的呆硬,一个不小心,还会钝坏了雕刀,那当真才算棘手难调教。
此时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虞珠当真没有虚担年少时那个二木头的外号,不知用心去探究摸索处世之道,逼得人费尽了口舌,非就要虞昭把所有的事情的暗里一面,一字一句化作明面话与她解释清楚了,她恍恍惚惚才能大致明白过来事情缘由。
于虞昭这种对不相干的人从来存不得三分耐心的直心肠人来说,邀虞珠坐下慢慢谈,又将道理例子结合在一起,仔细提点她到了这个程度,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那一大番话,已经精确与虞珠点明了,她所犯的错误是在何处,就等同于清楚地告知了她,要想摆脱现状,该从两个方面着手解决才是关键。只差没手把手教她怎样做才能将楚子扬哄回房了,不想却还听虞珠一个劲还在追问:
“道理我都懂,可如今妾身一无所有,再不敢冒险去赌什么,娘娘可否明示,妾身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弥补先前犯的错?春桃她如今已经成了王爷的人,我该如何才能重新将她笼络过来,又需做何事才,能再让王爷看得到我对他付诸的一片真心呢?”
“过日子又不是打仗,不争取既为争取,何需你绞尽脑汁要用计谋去赌?”
今日当真是把虞昭毕生的不厌其烦都拿出来了,她咬牙再忍下了些许不耐烦,回答道:
“于春桃来说,你以后要做的,并非笼络她继续利用她为你效忠,而是要对她致以虔诚的歉意和各方面的弥补。于贤王,他是你需坦诚相待的丈夫,你若是为了让他看见你的真心,而刻意的去做什么事,那此举也算带着用心不纯的目的,算不得同坦诚了。治标不治本,天长地久,隐患除不了,费再多的心思,也等于白费力气。”
像是从小到大的认知被颠覆了一般,听了虞昭的话,虞珠眼里满满的不理解,低声有些不自信地疑惑道:“男人终究要纳妾,人心各不同,府中主母若要有底气掌权威制衡住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妾室,就需得拉拢自己的一派势力才站得稳啊……从前……家里不也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