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了一夜,总算了却了是非重得安宁,朝晖宫无端就被这场混乱搅得乌烟瘴气,实在不能在今夜做安睡之所,所以楚子凯依然决定,今晚要把虞昭带去天子殿安寝。只吩咐了内造府连夜去将那院子里被人踩得凌乱的花草和殒损的树木整理干净,预备打理好一切后再带她回来。
去天子殿的路途中,刚经历一场混战的护卫们再不敢让半点差错出现在楚子凯眼前,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尽忠职守在前方开路,生怕再出何不测会惹龙颜大怒丢了脖子上的脑袋。
担惊受怕的不止是他们,今日搜寻孙芳仪一事,也算宫人们办事不利,遗漏了那样大的隐患,才致虞昭差点命丧朝晖宫,就算不幸中修的万幸,她未遭性命之忧,可她为天子心尖宠,伺候不周损一根毛发都能治宫人们一个头等罪过,何况是那细心呵护的花容月貌受了损伤。
谁都知道楚子凯是因虞昭受了伤而生气暗怒,谁都不知楚子凯待会到了天子殿不会追究他们的罪,更不清楚此时闷声不吭的虞昭是不是将所有委屈怒火都压抑着,预备在今夜就与楚子凯哭诉委屈求个说法,如此的话,必定能成功博得几分帝王怜惜,亦是能让众人遭殃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怀揣着苦恼的众宫人们一路都在提心吊胆埋头祈祷。然而瞧着虞昭自受伤来一直不曾哭不曾闹不喊疼,又想她平时里待人还算随性温和,偶尔娇纵只是针对楚子凯而不针对诸位下人,应当不会是个爱吹枕边风告状求做主的主儿,缓过惊惧过后,就稍稍放下了心。
一行人至天子殿时,御医院院首胡仁礼奉命也刚好也到了,遥遥就看见御驾仪仗往这边来,胡仁礼选择驻足,就在天子殿门口跪着俯首等候,侯了许久,待楚子凯走近时,连忙谦卑行礼:“微臣胡仁礼叩见陛下。”
“随朕进来,替懿妃瞧瞧。”
楚子凯甩下吩咐后,快步进了门,就将跟着的宫人们数谴下,带着虞昭直奔内殿,一坐下,就伸手想除去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遮住的斗篷。“这伤必定见不得风碰不得水,先让我看看深浅……”
“无大碍,待会儿让御医看看就好。”却见虞昭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了他的手,出言拒绝之后,又埋着头往后缩去,转过身侧对他坐着,紧紧抓住帽子扣不肯放手。
见此,楚子凯还来不及哄,又见胡仁礼推开门躬着身子也进来了,遂决定先不忙问,坐在一旁,吩咐他给虞昭把脉,搭上脉后,又仔细问道:“你可知蛊玉珠一物,是何地盛产?”
胡仁礼专心听脉象,听楚子凯发问,愣了一下立刻答道:“回陛下的话,据臣所知,此物是由安阳发源。”
得出的答案倒是能与那单子对得上,可楚子凯从张淑容口中得知,那孙芳仪的母族是在湖州,像是息肌丸蛊玉珠一类的宫中禁物,她若想弄进来,除了买通一个管采买的小内侍之外,必定还得可信任之人在宫外当她的助力才合理,这一点蹊跷,楚子凯方才看见那货物单子,便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