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那西城楼不似其余三方宫墙有重重建筑阻隔视线声响,登上了高耸楼台,视线便是开阔一片,眼清耳明着,便可轻易观望和听得见护城河外的人间烟火百态,今日下午,虞昭便是心血来潮去那里消遣无聊了。
百姓们过年可不似宫中礼节一大堆那般繁琐,该置年货的成群结伴有说有笑的逛集市就是,该宰猪羊的也挽起袖子磨刀霍霍就成,只集市一处热闹就可,讨价还价,家长里短,汇聚成了好一片充斥着朴素气息的喧闹。
看过了一下午热闹,虞昭很是羡艳,感想由心而发,与楚子凯分享道:
“可隐约听见人们肆意的欢笑声,商贩劲头十足的叫卖声,小孩子们为争着买一个张飞糖人的哭笑吵闹声,爆竹声舞狮子声折子戏音,这些百姓的声音千奇百怪,却都不带疾苦哀叹,才真是对陛下的英明神武最好的赞颂,倒比那千篇一律的赞歌有趣儿真实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被自己心爱之人夸英明能干,楚子凯着实是开心的,笑道:
“诶?今日昭昭嘴巴怎变得这样甜了?”
耳朵被那轰隆沉闷的礼乐洗礼了一天,此时听虞昭罕见说出这些好听的话,楚子凯怎么听怎么觉着顺耳,不忘抓住趁机调侃,缓缓将脸贴近,作势想去亲她,压着声音道:
“让夫君来尝尝,是不是昭昭今日上妆时错把蜜糖当口脂涂在嘴上了?怎每一个字都甜得不同寻常啊。”
“没规没矩,注意场合……”
这人还穿着正装呢,说来的话就越来越没谱,虽二人此时是背对着宫人们的,虞昭还是红了脸,轻嗔道:
“陛下得记住你的身份,今日那赞歌里还唱你这位君主心怀圣贤呢,你瞧瞧你,时常做些举动,可对得起那些辛苦谱曲大人们。”
楚子凯也不往自己脸上贴光,直接无赖答道:“天下何处,朕都得当君王,唯独在我妻身边,我只做得来夫君,还去做那起子不自在的圣贤做何,昭昭嫁我这样久了,还不知我心,当真不该!”
其实不然,相处了这样久,虞昭如何不知楚子凯对自己的不同之处,今日在西楼,她听尽人间百姓的人情味,故心头起了感慨万千,至亲尚在千里之外,放眼宫中,确实也只剩这一个夫君能够让他有归属感了。
不曾想,原这归属感,也如真心一样,是互给的,虞昭听完楚子凯那玩笑似的责怪,确实觉得好生有道理,又着实品出几分感动,便再不欲说条款束缚他了,含羞低声回应道:
“我知,所以这才来接我夫君回来与我团聚。”
缥缈若无的细小声音,却让楚子凯觉着暖到了心坎里,心中实在欢喜又爱极,于是他再将搂住虞昭腰身的手紧了紧,更不舍让这寒风吹到她一寸,小心翼翼护着因二人依偎而生的温暖,共行在同样那可遮蔽风雨的一方屋子的归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