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城某个巷口的拐角,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内,一位紫衣公子和一位布衫青年并肩而出;直至行在热闹的街市上,路人投来的目光始终集中在星垣的身上。
“虽然鲜少下凡人间,但你倒是蛮受欢迎的。”勾陈一小声咕哝着。
星垣笑笑,“苏生之力,凡世众灵皆所趋矣。更何况,你我虽收敛了光芒,却终究不属于此处,难免会引人注目。”
正说话间,两人忽地听闻一声吆喝。
“揭榜啦!又有人揭了曹府的招医榜啦!”
此时,街上的人潮一阵涌动,至少一半的路人都向着吆喝声传出的地方赶去看热闹。
“看来你主生的能力还不如人间的热闹有看头。”勾陈一笑嘻嘻地朝星垣打趣。
星垣也对他弯起唇角,“所以,我才会如此喜爱这热闹的人间。”
勾陈一不置可否,却道:“我也想去看热闹。”
星垣问:“你拉着我陪你逛大街难道不是为了吃冰糖葫芦?”
勾陈一道:“此时改了。”
星垣摇摇头,“罢了,心宿二他们应该正在调查紫云楼,我且随你一同去看看,这道听途说来的曹府热闹。”
随着众人所趋,星垣与勾陈一跟到了一座大宅院的正门前,正门东侧已经聚集了石门城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勾陈一带着星垣从他们中间挤来挤去,透过人墙围堵的缝隙,勉强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事——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员外正对着两名年轻人作揖。
而这两名所谓的年轻人,一个红袍锦衣、一个金绣蓝衫,星垣和勾陈一都再熟悉不过......
“心宿二?”星垣禁不住念出那揭榜人的名字,“他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勾陈一笑了笑,“想来必是在紫云楼里碰了壁。”
星垣转头问道:“此话何解?”
勾陈一道:“谁会在大白天的去逛窑子?”
星垣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却见那位员外郑重其事地将心宿二与河鼓二请入府中。
围在周遭看热闹的人们依旧议论纷纷:“他们家这位大少爷的病怕是真的好不了了。”
“那么多医术高明的老郎中都瞧不好的怪病,这两个嘴上没毛的小子能治吗?”
“我看曹大公子的可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邪了,就说那个紫云楼里的......”
“嘘,别乱说,回头再把妖魔鬼怪招到自己身上来......”
一片唏嘘中,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开了,只有星垣和勾陈一仍逗留在曹府这座大宅院的门口。
“此处,没有死气......”星垣直直地盯着石门城中最气派的宅院正门,“但也没有生息。”
勾陈一叹了口气,道:“这座宅子的气数已经被败光了,即使心宿二,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是它的原因么?”星垣指着宅院大门上的兽面衔环言道。
勾陈一点点头,“你看这门环上的兽面,非狼非犬、非狮非虎,无首无尾、无耳无目,不清不浊、不阴不阳......”
星垣皱眉,“人间众灵尽在我的感应之中,可我却从未知晓此兽。”
勾陈一道:“它乃魔域之物。”
“又是魔域?”星垣道:“你给我的那卷《天人杂记》上也有对魔域妖物的记载,可心宿二却只字未提有关此兽的事......”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勾陈一说得轻描淡写。
星垣十分诧异,“心宿二洞悉万物,天、魔、人三界中从来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关于这种魔域怪兽,他真的半点不知?”
“心宿二所知所晓,无非是以表参里,”勾陈一笑了笑,“而这世界上最难看穿的,莫过于人的内心,千奇百怪、千变万化,没有任何来由,也没有任何规律;即使拥有创世之力的北极星,也至今无法参悟,更何况他这一名小小的巫师呢......”
星垣若有所思,“你是说,这个怪兽源自于人的内心?”
“也许不只是人的内心,”勾陈一轻叹一声,“也包括神......和妖魔的......”
星垣再次问道:“那么,你对这个陌生的怪兽了解多少呢?”
勾陈一道:“它叫混沌,乃魔域的凶恶之首。”
“魔域的凶恶之首?”星垣沉吟,“听起来很像是......”
“没错。”勾陈一打断他,直言道:“它的化身,被我们称作魇。”
“魇......”星垣沉吟,“北极星大人......”
勾陈一看看他,“你是觉得,魇和北极星有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