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玲儿依旧是团扇掩面,她轻轻一笑,化作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男子轻摇手中的玉羽白芒扇,脸上的黑木面具十分诡异。
此时,云妈妈正捧着账本和算盘从楼上下来。
“东......东家?”老鸨母如翻书般地换成一副满脸堆笑的表情,“您瞧我这耳不济眼不明的,竟不知您何时大驾来此,若有失迎,还请万不要挑理。”
凌殇摆摆手,“我此来并无要事,只是告知你,今晚紫云楼停业。”
云妈妈一愣,“呃,什么?停业?就这一晚上,还是......”
凌殇用面具后的两只眼睛瞥瞥这个唯利是图的老女人,慢慢地对她说了三个字:“看情况。”
他言毕,捏紧袖子,负过两手,抬步迈出了云妈妈客厅的那道门槛。
云妈妈怔怔地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这位东家,确实是个怪人。”
她客厅里挂着的那副画,似是应和她一般,顺着风飘了两下。
云妈妈扭过头一个激灵,“这会儿外头又没来风,画是咋飘起来的......”
画中山水墨染,风景依旧。
只是囚身于画中的人,仍被玄铁透骨锁钳住双肩,苟延残喘。
“星垣,快用叠字决封住云妈妈的客厅......”
黑红的魔血从勾陈一的心口流出,在他脚下的那口方鼎中再次积成一滩血泊,血泊中映出了幻轮镜上的那间客厅和屋里的人影......
“你说,我平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太阳君主巡视人间的车辇竟会走得如此之慢。”
在石门城首富的曹家大宅内,两位星官守着一个凡人,坐在雕花红木的卧榻上,优哉游哉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心宿二你忘了,咱们现在身处人间,人间与天界的时间轴是不同的。”
“常言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照理说,应该感觉到车辇走得更快些才对。”
“呐,我说,我饿了。”
“......说起来,曹员外那一大家子人是不是还在你那个障眼水里封着呢,咱们就这样私占民宅是不是不太公道?”
“不是障眼水,是盈水障。它既为隔离天星与凡人的界限,自然也能清除凡人与我等相会的记忆;待一切了结后,曹家人只会发觉自己躺在院子里做了一场大梦。”
“妙啊,真是妙。”
“喂,我真的很饿......”
星垣坐在心宿二跟河鼓二的中间,忍受着置魂于凡人之躯的饥肠辘辘。
“河鼓二,你那个障眼水把星垣也隔开了吧,我怎么听不到他说话啊?”
星垣抬手给了左边的红袍子一记拳头,“你少给我装。”
心宿二“噗嗤”乐出来了,“我说,你是置魂在凡人身上太久了,还是跟着北天的那位学坏了,为何此时的言行如此庸俗?”
星垣:“这算什么,再故意忽略我饿肚子的事实......我晕给你们看!”
心宿二手一摊,“牛宿星君,你快给评评理。”
牛宿星君同样怼了他一拳,“我那界限叫‘盈水障’,不许喊‘障眼水’!”
心宿二委屈地嘟着嘴巴,看向星垣。
星垣再次拍拍肚皮道:“我饿了。”
心宿二无奈,“你要吃啥?”
星垣想了想,脱口而出,“冰糖葫芦。”
心宿二扶额叹气,“你这凡人真是烦人。”
星垣作不悦状,“是你将我置魂在凡人之躯的,我的灵神自然会与凡人的五感相通,你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却又嫌我麻烦......”
心宿二扭头,“凡人的五感里面包含饿感?”
河鼓二:“冰糖葫芦确实挺好吃的,我这里有一吊铜板,你出去多买些,我也想尝尝了。”
星垣拍拍红衣星官的肩膀,“顺便打听打听紫云楼的消息,方便咱们晚上行动。”
心宿二急得从榻上跳下来,“你们两个人坐在这里大模大样地指使我一个,忍心么?”
“忍心,”河鼓二坦诚地点点头,“南斗星君现在置魂于凡身,算一个人;而我仍乃表里如一的天界星官,所以不算是人。”
星垣从旁搭腔,“如此说来,一人唤一人,很合理。”
“强词夺理。”心宿二不服。
星垣抱臂浅笑,“我们这算据理力争。”
心宿二一拂红衣袍袖,“南斗星君,你的语气跟北天的那位可越来越像了,河鼓二你还附和他......罢了罢了,且替你们走上一遭。”
星垣与河鼓二相视而笑。
“对了,南斗星君。”心宿二一只脚跨出屋外,才想起来补上一句,“此番事了之后,便断绝与北天那位的来往吧,否则你只会愈加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