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班九清冷静默的颜上都能品出“嫌弃”二字了。
而高居首位之上、头顶三棱金冠、身着绛紫蟒袍的晋王,终究是经见的多了,始终闲目半阖,淡然接受众家供奉,并无半点惊喜之色。尊尊宝物打他面前经过,也没有能够令他想要正眼去细瞧的,唯在身旁陪坐的柳下薇将金盏递与他时,方才轻笑一下、轻抿一口。
直到这样一个声音响起:
“三哥哥,这些时日,尽是三哥哥与我送礼物,今日,我也与三哥哥做了一个礼物。”
众人循声看去,但见一人身影,朦胧初出,于桃林间逆光而来,白袍轻氅,粼粼闪耀,恍惚间,疑似桃仙莅世,霞姿月韵、暗锁闲愁,集万般雍雅于一身
,其外光景皆已碎作风中尘屑。
正是滕王成玦。
众人都看呆了,公输鱼更是半张着嘴巴忘乎了所以。
班九微微抬手,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公输鱼的嘴巴自动合上了。
痛得公输鱼差点叫出声,捂着下巴,狠剜了班九一眼,却也顾不得计较,赶忙回头再看,就见滕王已经走到了近前。
温雅的笑容配在清俊的面容上,似三月春风轻拂繁华,长眉妩,宛桃花才吐,毓秀天成、浓淡相宜,唯唇色依旧是浅浅的,长期缺血的状态,却恰如一株新桃易折的花枝,又无端地惹人心软。
看到成玦,晋王一直半闭着的眼睛终于肯睁开了,满脸亲和地关切道:“哎呀,五弟如何也过来了?快上来,到为兄这边来……身子可已见好,怎不多将养些时日再出门……”
趁着晋王与滕王寒暄之际,下面的众人都在小声议论。有的在说晋王气派,有的在说滕王清雅,有的在说二王兄友弟恭,乃众皇子典范……
站在公输鱼旁边的两个人则是在说,晋王与滕王往日少有交集,不知为何,突然就亲近了起来:
“听说不久前滕王生了一场病,晋王从那时便开始三天两头地派人往滕王府送东西。什么珍贵药材、稀罕吃食、机巧玩意、珍宝贵器,应有尽有,什么好送什么……”
“可不是,此风向一起,晋王党们马上随风而动,纷纷前往滕王府拜会、慰问、探视、联络感情。滕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他们给踏破了。咱们这些非嫡系的,都排不上号呢……”
“滕王府多年都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冷清得哪里有一点王府的样子?如今可算是攀上高枝儿了。也不知这滕王究竟使了什么法术,如何就巴上了晋王……”
听了这些话,公输鱼笑而不语。
她心里清楚得很,所谓滕王的法术,无非就是那一场为外人所不知的,“折杏苑暖阁假刺杀”的好戏。对于一个在危急时刻能够为自己挡剑的傻弟弟,晋王自然会对其亲近了。不过,滕王精心设计,并豁出了自己去挡剑,为的
就只是得到“晋王的亲近”吗?怕是不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