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抬脸对着神台,眼睛却斜向我,我赶忙绕过沈三的后脑勺,对着他的后脑瓜子捏起个法印。
老狗日的,你要是能把下半句说完了,我这就先送你去见如来!
好在静海又一个头磕下去,却是接道:“既非同生,那就不求共死。咱家只打心里盼着我这两个小兄弟好就是了。”
“说的好!”沈三冲他一抱拳,声音竟宛若洪钟:“我沈三也是一样,只盼着两位哥哥好!”
等沈三转向我抱拳施礼的时候,静海已经磕下了第三个头。
我又懵了,但到了眼前地步,能做的,也就只有有样学样、鹦鹉学舌了:“我徐祸、徐福安,愿我兄长、兄弟世代安好。”
每人三个头磕完,沈三还没起身,先把怀里的半包卷烟拿了出来,给我和静海各发了一根,“上香就免了,有福同享是真的,再一人来一根吧!”
沈三是真喝多了,回到火堆旁,一根烟没抽完,人就斜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静海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夹着烟卷,直到烟快烧到手指头了,突然猛地把烟屁甩在火堆里,冲我瞪眼道:
“咱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次却是在阴沟里翻了船,让人给算计了!”
这会儿我也由冲动中觉悟不少,故意含糊的问他:“谁又算计大哥您了?”
静海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酣睡的沈三:
“这小子,当真滑头的紧!他连你我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咱们,一口咬定我是大哥,那是看出咱俩有嫌隙!他是疼和你,让我做大哥,就只能照顾你这二弟!”
我苦笑:“是吧。他自认老三,那甭管咱俩是什么鸟变得,头磕完了,做哥哥的就得照顾小老弟。”
静海和我对眼瞪视片刻,终是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我想明一切,也只能是在心中说道:这沈三,不愧是老滑头的爷爷。酒醉三分醒,倒是替自己上了个‘全险’。
静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我说:“他对你小子还是不错的,要是真不把你当兄弟,喊你声老大,你这蠢货怕是就真要豁出性命照顾他了。”
半清醒半糊涂的拜了一场把子,多了两个不同时代的义兄义弟……
寻了些柴禾添旺了火堆,和傻闺女头脚相对的躺下,隔着火苗子看着对面沈三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偷偷把右手扳指凑到嘴边,小声说:
“和尚,我才发现,咱俩都是实在人。”
静海很快就蔫声回应了一句:“是啊,前头咱占便宜说那‘小滑头’是咱孙子,眼下……咱们真就成那孙子的干爷爷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踏实。
可以说,即便是在和瞎子汇合后,在调研队的营帐里,我也没睡得这么安生。
只不过,在即将醒来的前一刻,我迷迷糊糊的,仿佛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那应该是个女人,很美。
四周仍然烟雾缭绕,我不觉得呛,就见她在烟幕中对着我微笑。
我忽然有些心神不定,准确的说,是突然觉得,我好像忘记了某件不那么紧要……却又本该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遗忘了某个人……
“徐祸!”
一个老鸹般呱噪的声音传进耳朵,下一秒钟,我被人用力揪着领子和头发拽得坐了起来。
我惊魂未定,可是看到面前揪起我的这人,一下子就张大了口,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