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你发什么愣啊?”孙禄使劲抹了把脸。
张喜眼珠微微向上一抬:“它飞得很快,为什么一直在向前飞?”
“而且是张着嘴飞。”我也看出了端倪。
张喜偏了偏头:“张着嘴,向前飞,喝风?它牙疼?”
“尸蛾也知道疼?”我对尸蛾并不太了解,可觉得“牙疼”和这庞大的妖物牵扯在一起,有点太过荒诞。
“如果静海在这里,有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我边说边走过去,将阴阳刀拔了出来。
很快,尸蛾就闭上了蝁口。
我们的视线并没有受多大影响,那是因为,尸蛾闭口的前一秒,张喜已然化身成为了一盏红灯笼。
“现在咱们该干啥?”孙禄瓮声瓮气问道。
我想了想,将阴阳刀在指间打了个转儿:“目的达到一半,当然要继续。”
“我知道啊,就是觉得……现在居然是在一只大扑棱蛾子的嘴里,觉得怪怪的。”孙禄拿出之前收起的野猪獠牙,抖手间亮出了九环大刀。
“怪事太多了,现在不是要答案的时候,就只一心一意达成目的!”我看向悬浮在半空的灯笼。
“跟我来!”灯笼里传出张喜的声音,继而缓缓向前飘去。
孙禄边走借着光亮四下张望,没走出几步,就“咦”了一声:
“这是啥?扁桃体?”
见灯笼停住,我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怪异的事物,眯了眯眼睛:“是扁桃体,而且是人的扁桃体。”
孙禄嗤之以鼻:“我去,你就瞎掰吧,这又不是真的人头,真人头哪有这么大个儿啊!”
“除了口腔科的‘刷牙帮’,还有谁能比我们更了解人嘴里的构造?”我斜眼看着他,“别自欺欺人了,虽然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可我们现在,就是在一个‘人’的嘴巴里。”
孙禄一时无语。
那是因为他不能反驳我的话。
正如我所说,作为法医,我和孙禄、张喜,比大多数医生还要了解人身体内部的构造。
尸蛾的脑袋虽然大如车斗,但的确是一颗人头的样子。
而随着我们的踏入,眼前所见的一切,完全符合人嘴里的各种构造。
包括牙齿的排列,以及眼前所见的——萎缩干瘪的扁桃体。
孙禄一脸匪夷所思,又左右看了看,向前踏出两步,蹲在地上盯着一处石阶般的事物。
“还看什么,那是舌头根!”张喜幻化的红灯笼道。
孙禄抬脸看向我,疑惑道:“我知道这是舌头根,如果说咱们现在真是在一个人的嘴里,倒不如说是在一具干尸嘴里。而且这具干尸,没舌头。
徐主任,我仔细观察了,这‘干尸’的舌头,不是被利器割掉的,伤口虽然也完全脱水萎缩,但表面完全没有一处‘相似平整’的地方。这家伙的舌头,好像是被连根拔掉的!”
我没接茬,转向“灯笼”问:“喜子,这段时间你老是神出鬼没,离开的时候,去哪儿了?”
灯笼里传来张喜的干笑声:“祸祸,你已经大致猜到了,那还问什么?”
我点点头:“嗯,不问。”
“咱这又不是斗地主,你俩打啥哑谜啊?”孙禄不耐烦道。
“别问了。”我长出了口气,“喜子不会害咱们,就跟他走。”
虽然这一趟火车旅途,比之前的绿皮车还要诡异,但在经过了四灵镇一行后,我已经学会把更多的时间拿来思考,将更多的疑问压在心底。
之前情况虽然危急,可我并没有忘记张喜说过的一句话——我这趟来,就是为了救你和这一车人的……
作为医科生,假设去到了巨人国,那是不是就能凭借自身的医学知识,代替精密的电子仪器,钻进巨人的肚子里,去到患病的部位直接进行切除?
这是孙屠子突发奇想提出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刚用九环刀替尸蛾割了萎缩得像是风干大柿子的扁桃体。
当尸蛾的蝁口闭合后,我们就差不多等于是在一个接近全封闭的空间里,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对尸蛾本身在做什么行为,感应度也差不多只能有百分之三十。
但在孙屠子手欠,愣是招呼都没打,横刀割扁桃体的时候,我们都明显感受到所在空间有相当一阵是在剧烈震动,或者说,是颤抖。
法医和外科医生接受掌握的知识还不太一样,简言之,外科医生最多知道在进行某种手术的时候,如果麻药剂量不足,患者会如何反应。
而做过一定时间的法医后,更清楚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被害人”的反应可能会是怎样的。
“割完扁桃体,过了将近二十秒,口内条形肌才开始有抽搐反应,这特么是干尸还是活人啊?”孙禄声音有点发虚。
这真不能怪他,如果不能像我们一样身在其中,而且全都熟知人体对外界刺激的各种反应程序,都不可能体会到我们当下的感受。
孙屠子是个“人才”,正如他天马行空的想象,此刻,我们未必到了巨人国,但感觉绝对是以活人的姿态,进到了一个巨人的身体里。
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这巨人也有着活人的各项反应,但各种细节和人体构造相同的肌肉、器官……全部的全部,都完全脱水。
我们,是在一具巨人的干尸内行走!
一具有着活人感受的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