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洲把从庆安郡酒楼里带回来的酒给杨华忠倒上,哥两个难得坐下来面对面喝两盅,这不,就被突然闯入的杨若晴和赵柳儿给搅局了。
“爹,五叔,三哥一个人从镇上回来了,修儿……修儿没了。”
杨若晴进屋就直接开门见山道。
杨华忠手里的酒盅掉到了桌上,他霍地站起身来,拔腿就往屋外冲。
刚冲到院子里又突然刹住脚步,扭头一脸茫然的望着已跟出了堂屋门的杨若晴他们,磕磕巴巴的问“该去医馆还是去老宅?”
杨若晴道“爹,老宅现在乱成一锅粥了,我奶晕过去了,我爷也不大好。”
“那就先去老宅!”撂下这话,杨华忠一阵风似的往村子里冲,杨若晴他们赶紧在后面追。
此时正值晌午饭点,又是秋老虎威的时候。
大部分村民们都在家里吃饭,吃过饭小睡片刻,待到日天稍微西挪一些,势头没那么凶猛了再出去干活。
所以沿途只遇到了鲜少的几个人,看到老杨家人如此慌忙的往老宅那边跑,那几个村民都赶紧让到路边。
也有热心的,或者好事的跟杨华洲这里打听,杨华洲哪里顾得上去回应?一颗心早飞到老杨家了。
大家伙儿快到老杨门口时,杨若晴看到在他们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也正疾步朝老杨家那边赶。
“棠伢子!”杨若晴朝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他回过头来,果真是骆风棠。
杨若晴让赵柳儿他们先进去,自己则跑到骆风棠近前,拉着他进了老杨家旁边的那条巷子里,诧问“不是让你们在家吃饭么?你咋也来了呢?”
他是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不分寒暑冬夏,寅时都会起床练功武剑一个时辰。
稍作休息后才吃早饭,早饭也很清淡。
而上昼,他帮着骆铁匠去打理鱼塘,还钓了鱼,回家后也是忙前忙后,一个大男人消耗大,所以到了晌午饭点时他必定是饥肠辘辘。
“你赶紧回家吃饭。”杨若晴二话不说,霸道的下了命令。
骆风棠的眼中掠过一丝暖意,随即便被焦忧所取代。
“我晓得你是好意,可这当口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走吧,一起进去看看啥情况再说。”骆风棠道,随即牵起她的手往巷子里面走去。
巷子里面有一道侧门通老杨家后院,很多年前岳父一家就住在这后院,那时候他送晴儿回来,都是送到这个巷子口,然后一直看着她进侧门,他才放心离开。
杨若晴看着走在前面的他那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背影,感受着掌心里的温度,这一路焦躁的心情莫名沉静了几分,余下的,是对修儿的惋惜和不忍……
东屋。
悲痛,沉重,惋惜,愤怒,从每个人身上散出来的这诸多复杂的情绪凝聚成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笼罩在东屋,让每一个走进东屋的人,都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一种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老杨头呆呆的坐在床前的地上,蜡黄的老脸上老泪纵横,隐在花白胡须下的嘴唇颤抖着,却没有声音溢出来,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仿佛黑暗的深渊,布满了悲伤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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