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忠拧眉望着屋外,“先前梅儿也问了咱同样的话,娘的说辞是习惯了瞎着,瞎了别人以为她看不见不防备,晓得她能看到了,就看不出谁对她真,谁对她假了,那些鬼魅魍魉的事儿自然也逃不掉她的眼……”
孙氏听得连连摇头,“我的天,大家都是几十年的婆媳,十几年的孙媳,这一大家子人哪个敢对她使坏?谁都是真心实意的赡养她,不敢有半点坏心……”
杨华忠摇摇头,“她老是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我寻思着是我爹当初对她的欺骗太深,她好强,嘴上不说,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啥不快都藏在心里头呢!”
听到杨华忠的这般分析,孙氏目瞪口呆,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道理。
是啊,一辈子的夫妻了,从十几岁到六十多岁,都好好的,男佬啥都让着女佬,家里孩子小,最苦最难的时候都齐心协力挺过来了,可到了晚年该享清福的时候却崩了,男佬在外面风流放荡,完全不把女佬当回事。
女佬八成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再也不敢信身边人了,这才继续装瞎。
这种经历孙氏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孙氏也没体会过,但孙氏站在女人的角度却是完全能体谅谭氏的遭遇和心情。
“娘也怪可怜的。”孙氏的眼眶红了,侧过脸去抹了把泪。
杨华忠也叹了口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爹……真的很混账!”
“我娘再咋样性子要强,嘴皮子不饶人,偏心眼,喜欢抬杠说风凉话,可我娘至少不会做那些为老不尊晚节不保让一家老小蒙羞的丑事!”
“可我爹呢?啥都占全了,前阵子送他去永仙那里的时候他还叫着骂着死活不乐意去,结果这一去,立马又过得乐不思蜀音讯全无,真是……混账得很!”
“哎,你也别恼了,就这样吧,咱好好孝敬娘,让她安享晚年最好。”
孙氏柔声劝着,看到杨华忠的脚上鞋子沾满了黄土,显然这又是去田地里转去了,一刻都不得闲呢。
“我给你找了双鞋子,你先换了,再吃口茶吧,早饭已经烧好了我去端来给你。”
“好。”
当杨华梅扶着谭氏过来堂屋吃早饭的时候,娘俩个眼睛都红通通的,尤其是杨华梅的眼睛更是哭得红肿如桃。
可是,这精神面貌却比先前进门的时候好多了,整个人都生动了几分,好像又找到了主心骨的那种感觉。
“梅儿,你的头咋样了?还痛不?”孙氏迎了过来,关切的问。
杨华梅手里依旧扶着‘看不见’的谭氏,面对孙氏的关心,杨华梅感激一笑“多谢三嫂惦记,我的头好多了。”
“那就好,来,坐下来一块儿吃。”孙氏又招呼。
杨华梅忙地摆手“不了不了三嫂,我把娘送过来,我自个回家吃去。”
谭氏再次捉住杨华梅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这都赶上了就顺便在这对付几口嘛,总比回家自个费力做要强,你这脑袋瓜子可受不得累呢!”
孙氏也再次邀请,诚意十足,但杨华梅还是不肯留下,眼角余光偷偷往桌边的杨华忠那里瞟。
看来,没有杨华忠的话,她断然是不敢在三哥家蹭吃蹭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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