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安易抬头看了一眼那箩筐,自然知道那都是弹劾自己的札子。
他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知道他们写的什么,不就是咱家太祖那点颠来倒去破事,写了一百多年了,他们也不嫌烦。”
“秦邦玉说那帮知府说不定会在札子上写,我禾安易一点炮,把文德殿给炸了,不知道有没有?”
“有。”齐星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放特娘的狗屁!”禾安易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秦邦玉都和你说了什么?”齐星云疑惑的看着禾安易问道。
禾安易咧开嘴笑道:“他说,等我进了京,就开始在各城门上布防,万事一定要办的稳妥,否则以后没法弄了,等弄好了,朝臣们弹劾的札子起来了,就让我一言不发,等到事情闹大了,就束手就擒。”
“皇上让大理寺拿人吧。我准备好了。”禾安易非常坦诚的说道。
齐星云紧紧的盯着禾安易。
禾安易看着皇上咬牙切齿的模样说道:“皇上呀,臣也就这点用了呀。眼下我大齐有百战不殆的常胜将军骆风棠和蒋五郎,打仗的事靠不到我。”
“眼下大齐也有了新的节度使,骆风棠他很厉害,我在白羊城没事就琢磨他打仗,是真的厉害。”
“我这一身伤病,就是个废物,上战场打仗,那是万万不能了,能用这身子,再换我大齐朝一年太平日子,不亏了!”
“今年水患水疫鼠疫,但是汉国剩了最后一口气,倘若不一鼓作气,那必然半途而废,没啥好顾虑的,值了。”
齐星云看到了禾安易眼中的眼泪,这个眼泪是在禾安易说自己是个废物的时候,才浸湿的。
他一个打了一辈子的将军,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禾安易看出来了皇上还在为难:“皇上是皇帝,得为咱大齐的江山社稷考量。”
“这汉国就剩下最后一口气,明年一锤子把他打死了。北地那些骑马的,就跟草原上的野草一样,一茬接一茬,但凡是反过劲来,咱大齐再想打死它就难了。”
“皇上也别难受,我禾安易曾经在战场负伤,就死了一次了,就不是个怕死的人,再说了按照咱大齐朝的规矩,也落不到人头落地的下场,顶多就是流放嘛。”
“我这条命,不值钱,皇上,也不用稀罕。”
事实上,哪有那么轻松,的确和禾安易说的一样,大齐的规矩是流放,但是流放之后多数都是被逼自杀。
王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说道:“这怎么好好的,就要死要活的呀!”
“要不说王昀你不适合涉及外廷这事呢。”齐星云手抖动着拿起了茶杯,杯子盖都没拿稳,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皇上,臣虽然糊涂,但是臣也知道这禾将军可不能动呀,一动这人心就散了!皇上不能糊涂呀。”王昀颤抖着将头埋在了地上,涉及外廷的事,王昀从来不掺和,但是今天,他忍不住了。
齐星云看着这一箩筐的札子,将没了茶盖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说道:“他们这哪里是上谏呀,这些札子进了宫,朕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这哪里是写的札子,横竖就两个字,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