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榻很软,很舒服。
幼菫就属于那种懒骨头,见到那些柔软暖和的地儿就想靠上去,蜷作一团。若不是她尚记得前世,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只猫。
她坐到软塌上,屁股腰背每一处都妥帖,让她很想深陷其中,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份柔软和舒适。再吃着腌梅子,听裴承彦琐碎唠叨几句,优哉游哉。
可想到心急如焚奔驰在路上的赛德,还有郁郁而终的母亲,她又坐端直了身子,端肃起了脸。
“在哪里等都是一样。太上皇,这个宫殿尊崇,专门用作我的歇脚之处着实是逾制了。”
裴承彦将矮几上的点心往幼菫那边推了推,“不必理会那些规矩,只要你乐意,怎么着都不逾制。谁要是敢说三道四,统统……”
他及时刹住了车,“你统统不必理会,我来跟他们说!”
幼菫大致猜到原来的“统统”后面是什么,裴承彦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眯一会儿。”
裴承彦方才就注意到幼菫眼圈发黑,方才还没来得及问。
他脑海中立马将昨日孙女儿经历的事给过了一遍。一直到午时她还好好的,接着便是他送的珠宝,吐蕃王送的礼,也都是让人高兴的好事儿。还有学堂那些老夫子,也不像那种敢惹堇丫头生气的人。
他分析了几种缘由之后,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萧甫山身上。
“昨晚是不是萧甫山惹你生气了?”
他一副你说出来我给你出气的架势,但是又不肯明说,以免孙女儿觉得他暴烈。
幼菫倚靠在贵妃榻靠背上,半闭着眼,“我昨夜在想母亲。”
裴承彦身上的气势霎时弱了下来。
追杀阿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
他害的孙女儿从出生就没了亲娘,还背负了命硬不祥的名声。孙女儿心里苦,孙女儿怨恨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想睡,就让丫鬟扶你去床上睡。”
见孙女儿闭目不再说话,他起了身,一向巍峻挺立的脊背微微坍塌,缓缓出了殿门。
幼菫睁开眼,淡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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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
裴弘年端坐龙椅,一身明黄尊贵的龙袍,如谪仙一般的容颜让殿下的臣子们时常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天宫上朝。
裴弘年脸色沉沉。
他虽提拔了一批自己常用的下属,但大多数官员他都继续沿用着原来的,君臣之间相处也算和谐。
可慢慢的,他便发现这些旧臣本事虽然不大,但是胆子比他手下大许多。
居然要让他开选秀女,广纳后宫,延绵子嗣?
管的太宽!
大臣们颇为锲而不舍,今日驳回了明日继续上奏,且个个说的义正言辞,苦口婆心。
“国无储君,则根基不稳,臣民不安。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延绵子嗣,是家事,也是国事。臣等有劝勉之责。”
“选秀女倒也不麻烦,让七品以上官员,报了府中十五到十八岁适龄的女儿,礼部再核实筛选,呈给皇上,费不了多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