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德举杯一饮而尽。
裴弘年又敬一杯,“朕也要恭贺吐蕃王继承王位。贺礼已备下,还望吐蕃王莫要嫌弃。”
“多谢。”赛德又一饮而尽。
裴弘年又举起杯,“吐蕃王如此厚礼,怕也是有所求吧。”
赛德缓缓饮尽,站起身来环视大殿,“本王义女安西王妃何氏,其父乃临安府前任知府何文昌,其母程氏,皆已亡故。本王身为她义父,不忍她在母族孤苦无所依,便认何文昌为兄,追封他为吐蕃罗亲王,赐吐蕃罗州为封地。”
大殿内的百官面面相觑。
他们是听说吐蕃王看重安西王妃,不成想竟到如此地步。
封他国人为王为,赐封地,这是何等爱重!
赛德拿起一壶酒,冲着裴弘年举了举,“还请皇上成全本王爱女心切,给安西王妃多一分体面。本王就此谢过了。”
话说完,他仰口将一壶酒一饮而尽,尽显豪爽本色。
裴弘年脸色平静,心下却已掀起风暴。
封何文昌为王,他最清楚意味着什么。
作为有封地的亲王,第一便是要自立门户,另立族谱,不再受何家族人制约。
程妙和幼菫的名字就要重新写到新族谱上,程妙为王妃。
如此,何文昌和程妙的尸骨便要迁至封地,另立坟冢。
甚至……何文昌和程妙可能会入吐蕃王陵。
裴弘年没有喝手中的酒,他放下酒杯,“吐蕃王若是看重安西王妃,封她为公主已经足够,又何须再追封她父母呢?”
赛德道,“即便封了公主,她依然只是一个知府孤女。她不肯离开故土,本王这个义父始终也庇佑不了她多少。若是出身再尊贵些就不同了,她不会再因出身受非议,也不会受何家族人牵制。”
赛德看了看列席在对面的程绍和程缙。
“两位程大人应该最清楚,本王如此做的深意。何文昌过世后,何家族人不肯让他入祖坟,还要抢夺他留下的家产。若不是程家老夫人抬空棺坐镇,又割舍了两成产业给何家族中,何文昌怕也入不了祖坟,何氏怕也是两手空空。”
程绍没想到赛德对何府之事了若指掌,他点头应道,“下官不敢隐瞒,的确是有此事。”
赛德冲程绍点头,又看向裴弘年,“如此族人,又能指望他们庇护安西王妃什么呢?不做出什么恶事陷她于险地就不错了。”
殿中有嗡嗡议论声。
“这件事当初闹的颇厉害,本官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没想到其中内情更加不堪。”
“吐蕃王所言极是,只有他们这一支迁出来,王妃才能不受何家牵制,无后顾之忧啊。”
“王妃父亲为王族,她的出身才能真正尊贵,义女,始终比不过亲女。”
……
裴弘年沉眸看着赛德。
赛德此举可谓精明至极,在百官面前,几乎堵住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何家族人不堪,不可信任。自己再想利用他们来达成目的便不行了。
何文昌被封王便也愈加顺理成章。
自己哪里还有夺吐蕃王爷之妻的道理?
赛德如此行事,是受幼菫之托,还是真的只是出自对义女爱重?
裴弘年沉声道,“何文昌曾为大燕知府,怕是没有再去吐蕃封王的道理。安西王妃有安西王护着,放眼整个大燕,也无人敢对她不敬。吐蕃王多虑了。”
赛德微笑,“皇上若要谈大燕法度,那本王问一句。若是何家族人利用王妃之名犯下谋逆大罪,累及九族,皇上要如何判呢?是按律法处置王妃,还是顾及安西王情面,饶过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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