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裴弘年泡药浴的时候,苏林便来禀报了。
“上月皇上去周府,您前脚刚出府门,周家小姐便醒过来了,对着身边丫鬟说了句‘你是谁’,把丫鬟当场吓晕过去了。”
他神色怪异地看着裴弘年,这节点,着实是巧,不会真是皇上给冲喜成功了吧?这比借尸还魂更容易让人接受些!
药雾缭绕中,裴弘年微眯着眼,“朕前脚出府门……”
他回宫便得知,阿芙的画像被烧了。
推算起来时间,刚好是他刚离周府。
这般巧合……
原来如此。
阿芙的魂魄,十几年来,竟是被困在画卷里。
画卷被烧了,她的魂魄得以自由,寻到了失了魂魄的阿玉。
苏林见皇上脸色变幻,又悲又喜的,突然觉得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了。
“皇上,还有一事,或许您感兴趣,但听了不见得高兴……”
裴弘年瞥了眼他,“吞吞吐吐,你说吧。”
苏林见皇上开始挑剔,那颗不安的心踏实了不少,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周祭酒今日下午和鸿胪寺卿郑大人一起喝了茶,同去的还有郑大人府上的七公子。这位郑七公子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与宁郡王交好,是其中难得好学上进的,去年中了进士,如今在吏部观政。他曾是周祭酒学生,今年二十六岁,一心科考不曾成亲……”
裴弘年越听脸色越黑沉,“周祭酒还真是片刻都不耽搁。”
苏林无奈摊手,这可是您自个儿推出去的啊!当初若是从了周祭酒,周家小姐此时可就在后宫里呆着呢,哪里现在这些麻烦事?
“你去吏部左侍郎那里一趟,让他给郑七派个差事出去,明日就启程。”
裴弘年顿了顿,又加了句,“越远越好,最好呆上几个月。”
“这转了一大圈……”
苏林摇着头,退了出去。
周祭酒错失了郑七公子,遗憾之余,又约见了张大人。
结果张大人的儿子也被派出了京。
之后又是李大人的孙子。
夜色深沉,夏虫低鸣。
烛火荧荧。
阿玉映着烛光,手里做着针线。
堇儿要生了,她总该为几个娃儿做几套衣裳鞋帽。
手忽而被剪刀利刃划到了,冒出来一个血珠,慢慢变成了一串,滴答,滴答。
她怔怔看着。
那日她回府更衣时,方发现她衣襟上有两滴血迹,衣领层叠,错落间便被遮掩住了。
血来自哪里不言而喻。
裴弘年吐血了。
她是见过他吐血的。
那日他刚救了裴承彦,回房后便吐了血,吐了很多。她在画里不会哭泣,可她有害怕,也有悲伤,她以为他会死。
现在为什么又吐血了呢?
一条洁白的帕子覆在她的手指上,血珠洇晕到帕子上,鲜红刺目。
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骨节分明,细致地为她撒上金疮药,将帕子撕成布条,将她的手指包扎了起来。包扎得精致好看,一如之前那般。
他俊美和煦的眉眼,让人如沐春风。
声音也是温柔的让人想沉溺其中,“阿芙,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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