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摇头,“我去了也无用,舅母舅父去了便好。”
顾氏劝道,“你也开怀些,我看瓒儿是很高兴的。”
幼菫想起程瓒说的,是他把婚约的消息告诉程绍程缙的,那么是谁告诉程瓒的呢?她当时若是问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呢。她心中有疑问,却也不忍心为难他。
“舅母,你知道是谁把婚约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吗?”
顾氏放下单子,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是没跟别人说的,当时屋里就我们三个和青枝。”
“青枝是不会往外说的。我担心的是谁在外面听到了。”幼菫不明说出来,顾氏怕是永远想不到这些。
顾氏若有所思。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洋洋洒洒的,幼菫虽怕冷,却是很喜欢下雪的。前世她住的城市不太下雪,她便特意坐火车去烟台。烟台被称为“雪窝”,每年的雪都下得很大,厚厚的,让她有种很温暖很安全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什么。
幼菫不顾顾氏的阻拦,出了苜蓿园,她要在雪中走走。
到外面发现雪比在屋里看到的还要大,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明明是白日,天却被雪遮得暗沉沉的。
幼菫拨开青枝举在她头顶上的伞,下雪撑着伞还有什么意趣。雪花落到脸上,软绵绵的,凉丝丝的,不一会的工夫,地上已有了一层积雪。
花园里,草木间,积雪更要厚些,幼菫把手炉交给青枝拿着,轻轻捧了一捧雪,捏成一团,手立刻被冰得几乎拿不住了,青枝担心地喊,“小姐快扔掉,别冻坏了手!”
幼菫把雪朝青枝身上扔去,青枝一个不提防,正被打中了胳膊,幼菫咯咯地笑了起来,又接连团了几团扔了过去,银铃般的笑声在雪地里显得特别清脆。
青枝无奈道,“小姐别玩了,手若是长了冻疮可怎么好。”
幼菫却意犹未尽,“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们互相扔,这才好玩。”
青枝却不肯,直劝着幼菫回去。
顾晋元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笑得欢畅的幼菫,这几个月来,他还从未见她笑得这般欢畅过。她要嫁给程瓒了,所以很开心吗?顾晋元的心口钝钝地疼。
是了,她从小就跟程瓒更亲近些。
他少时的一点点阳光和香甜,便是幼菫给的,她会甜甜的朝他笑,会把手中的糖果和腌梅子递给他吃,还会牵他的手。他自幼被欺辱,来了程府也是被冷落和漠视的存在,冷漠和和黑暗占领了少年的整颗心。那一点点的阳光和香甜,让他孤寂冰凉的心有了丝丝暖意,有了丝丝悸动。
可他转头发现,她给程瓒的糖果和梅子更多,还会亲昵地依偎在他怀里笑。
顾晋元慢慢地向幼菫走去。
幼菫背对着他还在嬉笑着,对面的青枝却是看见了,忙躬身请安。
幼菫转过头,发现顾晋元已站在自己跟前,离得很近,墨色的狐皮大氅像要把她包裹起来一般,幼菫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出的热气。
顾晋元低头看着幼菫,她的小脸已冻得通红,在大红色的织锦皮毛斗篷映衬下分外好看。她头顶帽兜上落了一层雪,她也浑然不知,顾晋元轻轻帮她拂掉上面的雪。轻声问,“你向来畏寒,今日怎不怕冷了?”
幼菫笑道,“晋元表哥,你何时回来的?”
她的笑跟刚才不一样了,刚才笑的畅快,发自心底,现在的笑却是一板一眼的像是在应酬。“刚刚回来。玩得开心吗?”
幼菫点点头,“开心。这场雪特别大,明日估计便可以堆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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