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隔了不止一个春秋,似乎是个夏日,他来跟她说,我看上一个好姑娘。
她说,“妾身给你们布置喜房。”也是平淡无波。
他扭头走了,三媒六聘地把周氏抬进了门,那喜房也是红彤彤的,就跟是娶正妻一般。
再往前……他不记得了。
他走到了第二进的院内,内室还亮着灯,廊下的丫鬟见了他也是如出一辙的惊讶,这让他很生气。丫鬟说,“三老爷,夫人已经歇下了。”
萧甫安推开她,进了屋,在内室槅扇外顿了顿,打开槅扇进去了。
柳氏正坐在罗汉床上,身上披着个豆绿色的袄子,手里还握着一本书。她早就听到了声音,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心中暗想,她淡若空谷幽兰的气质很适合穿这种颜色的衣裳,相得益彰。
他在她面前收敛了许多,没了大大咧咧的样子,他坐到她的对面,“听大哥说岳父大人回京了,你也两年多不曾见他了,待初十沐休,我陪你回府看看他老人家。”
她淡淡应了声“好”,又低头看起书来。
“我刚得了两坛秋露白,到时正好和岳父大人痛饮一番,你也不必急着回来,多陪他老人家几日。”
柳氏又应了声“好”。
萧甫安忍着怒气,“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柳氏抬头看着他,“老爷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萧甫安一甩手出了门,看了眼偏院,最终转头去了外院。
雨绵绵下了三日,才放了晴,园子里的春意更浓了,前院的樱花隐隐冒出了花苞。
这几日萧甫山早出晚归的,幼菫和他见面的时候不多,只是半夜归来的时候能迷迷糊糊说几句话。他寅时便要起床,晨练,然后进宫点卯,她每次早上起来他早已经走了。幼菫睡觉沉,是丝毫没有听见他起床动静的。
幼菫抱怨青枝,“以后你们要叫我起床,我这么懒惰不侍奉夫君,若是传了出去多不好。”
青枝委屈道,“国公爷不让我们叫您,奴婢一进内室他脸就沉下来了,我是不敢的。”
想想他沉脸的样子,自己都害怕,何况是丫鬟们。
每月总有那么几天黑暗的日子,幼菫小腹绞痛着,痛感似传遍了四肢百骸,让她痛得没有半分力气。
青枝熬了浓浓的红糖姜水,烫烫的,幼菫连喝了两碗,痛感缓和了一些。
曲妈妈说道,“经血污秽,国公爷这些日子是不能与您同床共眠的。姨娘是做什么用的,自是这种不方便的时候上的。当年先夫人在时,对几位姨娘很是宽待……”
去正院请安的时候,老夫人听说她来了小日子,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她盼孙子盼得着急,是恨不得幼菫第一个月就怀上的。“说起来你院子里也该备上个通房丫鬟,这种时候总得有人替你伺候他。”
老夫人说这些就跟聊今天的天不错一样随意,这些思想在她的大脑中根深蒂固了吧。听说老夫人当年是出了名的贤惠,给老国公广纳妾室不说,还妻妾和睦,待庶子庶女都很好。庶女远嫁,幼菫没见到,老夫人对庶子萧甫远还是挺好的,他的几个孩子就跟她的亲孙子孙女一般。
幼菫默然,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她做不到那么大度。
老夫人轻捻着手中的佛珠,轻叹了口气,“你不要怨母亲不心疼你,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你要想开些。”
幼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正院的,又是怎么回木槿园的。恍惚间似乎有永青哭闹着喊她的声音,那哭声现在才在她的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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