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病故,子女要守孝,程瓒会试即便高中了也不能再参加殿试,三个子女的婚事也要耽搁三年。
程绍也不忍亲自下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庵堂苦修,怕是太便宜她了,不足以平众怒。
程绍说道,“休妻吧,明日就修书一封让王家来接人。”
这比送官体面一些,却也好不了太多。
被休弃的女子在娘家哪有立足之地,尤其是因毒杀婆母被休,回去只会被视为家族耻辱,为了家族名声,要么被送庵堂苦修,要么赐一条白绫。
王家是世族大家,更是注重家族名声,若是传出去自家出了这等女儿,整个家族的女儿都要名声受损。不管是已嫁的还是未嫁的。
王氏脸色惨白,哭嚷着。
文斐赶了过来,她跪地求程绍饶过母亲。
程绍想想文斐近来所作所为,训诫道,“你莫要学你母亲,自私凉薄。做人问心无愧方得长久。”
文斐冷笑,“父亲只觉得母亲错了,可曾想过若是没有何幼菫,母亲又怎会变成这样,我们程家又怎会变成这样?”
程绍不禁觉得痛心,文斐日日在王氏跟前,耳濡目染之下,她和王氏的想法如出一辙。待她嫁为人妇,若也和王氏一般行事,可如何是好……妻贤夫祸少,至理名言啊。
他皱眉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有空多看些经书吧,修身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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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宁晖堂,天已是黑透。正值朔日,漆黑天幕上只有点点星子,不见月光。
幼菫吩咐萧东派人去国公府报信,今晚她就在程府住下了。
萧东嘴里应下,心里却着急,国公爷咋还不来,夫人不回府可是大事,这种大事不是还得他来拿主意的吗?
去苜蓿园的路上,昏黄灯光下,见一高大的身影步伐沉雄迎面而来,身后的披风高高扬起。看走路的气势,幼菫几乎可以肯定是萧甫山。
他走到幼菫跟前站定,巍然而立,在暗夜之下犹如神邸。
幼菫一直绷着的心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放松下来,踏实下来,她乳燕投林般扑到他怀中。“国公爷!”
泪如泉涌。
萧甫山搂着他,轻拍着她肩膀,嗓音低沉柔和,反复安慰着,“没事了,我来了。”
萧东扭过头,真可怕,国公爷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萧东好歹有些平日里的铺垫,接受起来容易一些。身后的一群侍卫冷不丁看国公爷这么温柔小意,更是被吓的不轻,互相对视,这个国公爷是冒充的吧?
程绍心中不安起来,王氏可是前后两次给幼菫下毒的,萧甫山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雷霆震怒。他之前本就在萧甫山面前不太理直气壮,气势比程缙要弱一些。程缙敢在萧甫山面前装模作样地摆摆舅父架子,他可是一点都不敢。
程瓒紧握着拳头,看着幼菫在萧甫山怀中哭泣,格外刺眼。
自己和她本是一对,为此搭上了祖母的性命,母亲的后半生,可是一切却是镜中月水中花,终究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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