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哑然，笑不出来了，下意识退后一步。</p>
陈让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还是没有多余情绪。</p>
“你旁边这间房间，是我爸的卧室。”</p>
他忽然跳了话题。</p>
“每次回家他都会带女人回来，每一回都是不同的人。”</p>
齐欢听得微微怔住。</p>
好半晌，她抿唇：“对不起。”</p>
“对不起什么。”</p>
“我问的问题……”</p>
“无所谓。”陈让提步朝厨房走，和她错肩，“你问不问都是事实。”</p>
齐欢还站在那。</p>
“发什么呆，来厨房帮忙。”</p>
他的声音传来。</p>
她回过神，连忙应了两声跟过去。</p>
进了厨房，陈让家的冰箱一看就是常用的，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井井有条。</p>
齐欢问：“你要做饭啊？”</p>
陈让对她的明知故问一个字都不想答。</p>
齐欢手忙脚乱接他拿出来的食材，见他开始料理，半天没眨眼。</p>
“你会做菜？”</p>
他的架势，洗菜、切菜、刮蹭刀刃边缘，动作分明很熟练。在看到这一幕之前，齐欢是完全一点都不敢想。哪怕直到刚才，她也只是想着他大概要随便应付一下煮两个菜填肚子，煮熟就算不错了。</p>
陈让懒得理她。</p>
将一兜蔬菜递过去：“洗干净。”</p>
齐欢在水池里洗菜，手里不停，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的他。</p>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她忍不住问出口。</p>
“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p>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别说煮饭做菜，她连扫地都扫不好，除了在学校参加过集体劳动，在家里基本十指不沾阳春水。</p>
和他比，这方面差得不是一丁半点。</p>
厨房里的事齐欢帮不上忙，站在旁边看，陈让嫌她碍事，菜下锅前就赶人：“出去。”</p>
她暗暗吐舌头，老实离开不属于她的地盘。</p>
垫着脚在厨房门口看，闲着没事的齐欢左转转右转转，在客厅里转悠几圈，最后停在餐厅饭桌边。</p>
十多分钟，陈让弄好了两个菜。</p>
见他出来，玩手机的齐欢问：“都好啦？”</p>
“没。”陈让脚步没停，直接进了房间。</p>
她踮脚瞧了一眼，厨房锅里似乎在煮什么。</p>
齐欢吸鼻子，味道引人犯罪，闻起来香的让人想哭。</p>
她拿出手机，点开“我超喜欢他”贴吧，非常不矜持地在自己盖的那栋碎碎念高楼回帖。</p>
“！！！！！！”</p>
一串毫无意义的感叹号，只能表达她浅层次的心情。</p>
她长抒了口气，打下两句：</p>
“真的，又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他。”</p>
看着新回复的两个帖子，齐欢觉得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心情闷在胸口。</p>
“你还在玩什么。”</p>
她吓了一跳，捂着手机猛地转身。</p>
陈让在背后睨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瞥她一眼，进厨房前扔下一句：“过来把茭白弄干净。”</p>
“哦……”她应，低头看黑屏的手机，没敢按亮。</p>
齐欢听吩咐去把茭白处理了，后边的事交给陈让，再度回到餐厅。</p>
这回没玩手机。</p>
她站在饭桌边，撑着凳子靠背，看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p>
陈让的袖子捋到手肘，脸上表情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疏淡无谓的眉目中，似乎不带任何情绪。</p>
只是穿梭在厨房这样的地方，做着每个平凡家庭都会做的事，那抹淡漠，这一刻也沾染上了烟火气息。</p>
温暖而平和。</p>
齐欢看了半天，不知从哪扒拉出一张小凳子，搬着小板凳往厨房门前一坐。</p>
陈让不经意瞥见，皱眉：“你干嘛。”</p>
“看你做菜啊！”她两手支在腿上，托下巴的模样，像是捧着脸。</p>
“……”陈让不再理她，专心做自己的事。</p>
齐欢定定坐在那，目光随着他而动。</p>
他的手，那双写字很漂亮的手，处理柴米油盐酱醋茶，依然姿态怡然。</p>
她禁不住，无声长叹。</p>
心里有个地方，陷下去一块，陷得更深、更深了。</p>
今天比昨天，又更加喜欢他一点。</p>
“陈让。”</p>
她声音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p>
陈让没回头：“说。”</p>
“你回个头嘛，回头看我一下。”</p>
那道身影没有应答。</p>
几秒后，却还是转过头来，尽管目光平平。</p>
齐欢迎上他的视线。</p>
头顶灯光，这刹那，仿佛也是万家灯火中的一盏。</p>
“陈让。”</p>
他看到她弯唇，那双眼里可能偷了窗外繁星，满满都是熠熠柔光。</p>
“你做菜的样子，真好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