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齐参的礼物买完,从男装店出来,已经快八点。</p>
齐欢和陈让去吃饭。</p>
在街上挑了家本地菜馆,齐欢搁下东西就去洗手,“你点单,不用等我。”</p>
陈让没多言。</p>
菜点完她才回来,不多时陆续上桌。</p>
一道两道还好,三菜一汤全上齐了，齐欢一看，都是她喜欢的。</p>
她奇怪：“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p>
陈让没承认,“随便点的。”</p>
齐欢默了会儿，说：“可是，你不是喜欢吃清淡的么。这些都不……”</p>
他会吃辣,但一般都吃味道淡的。和他吃过几次饭,她有了解。今天桌上这三道，都是辣菜里出了名的。</p>
“你能不能专心吃饭。”陈让瞥她,并不想跟她聊这个。</p>
“我就问一下嚒……”她撇嘴,没再追问。</p>
两个人动筷,没多久,她又小声说：“是因为之前一起吃过几次饭,所以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吗？”</p>
陈让抬眸看来。</p>
她往背后靠了点，抬手,“当我没说。”</p>
齐欢安静下来，但也没安静多久。饭吃了小半碗,她喝水,一边夹着米粒，忽地道：“你知道吧，我妈她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p>
她想到什么，像是笑的样子，笑意却没有落到眼底。</p>
“就……别人来我家吃饭，她很清楚的知道别人喜欢吃什么，但是却不知道那些菜都是我不吃的。”</p>
抬眸见陈让在看她，她笑了下，“干嘛，我只是在吐槽，又不是讲什么悲惨故事。别用那种怪可怜的眼神看我。”</p>
他敛眸：“我没可怜你，你想多了。”</p>
“没可怜我就好。”齐欢继续说，“哎，我都习惯了，这么多年过都过了，也没怎么样。她疼不疼我无所谓，反正当家做主的是我爸。”</p>
说到齐参，齐欢一下子兴趣大起：“我爸哦，超级超级疼我。”</p>
陈让不知道说什么，嗯了声。</p>
她吃一口米饭，吞咽下去，忽地怅然起来：“不过我最搞不懂的就是我爸。我不懂我妈那人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他喜欢。我爸那么好，她根本配不上。”</p>
陈让没插嘴，静静听她说这些。</p>
这么久了，似乎也是她第一次提起家里的事。唯一一回，她突然大晚上打电话给他，问能不能去找他。他没拒绝，她跑到篮球场，当时的状态一看就很颓然。</p>
但多问不是他的习惯，从那至今，他都没有探究过一句。</p>
“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的人，只有我爸，还有家里的阿姨。”齐欢说，“哦对，庄慕也知道。”提到这个名字，她又头疼，“哎，庄慕啊……”</p>
“这个做得不错。”陈让忽然指了指面前一道菜。</p>
“哎，是嘛？”齐欢还没尝，一听来了兴趣，当即动筷，转瞬就忘了前一秒还怅然的事。</p>
话题一转，齐欢说起月考。</p>
“我这次发挥的还算稳定，正好我爸回家，可以跟他好好聊聊。”</p>
没两句，又扯到她爸身上。</p>
“我爸他啊，最喜欢跟人家讲些乱七八糟的，搞得从小到大每回家里来客人都点名要看我，说哎呀这就是你那个特别会读书的女儿……我就特别无奈，总觉得不好好念书的话，他以后出门没得炫耀了，那多无聊？压力超大。”</p>
她看陈让，“说起来你也每回都考第一，为什么啊？”</p>
陈让反问：“不能考？”</p>
“当然可以。”她说，“我就问一下嚒。”</p>
他给出答案：“我智商高。”</p>
答案很欠揍，她小小呿了声。</p>
单就成绩这件事，他的确，凶残得有点不像话。</p>
齐欢刚要说什么，陈让忽地说：“我妈喜欢我考第一。”</p>
她抬头，“你妈？”扬唇笑道，“你是因为这个才要考第一？那你妈跟我爸一样啊……”</p>
“不一样。”他视线盘亘在面前，慢条斯理夹菜，没有看她。</p>
齐欢觉得有点不对劲，尽量放松但又有些小心地问：“你妈妈现在在哪工作啊？”</p>
陈让执筷动作顿了一瞬，很短的一瞬，若无其事接上。</p>
“不知道。”</p>
“你妈妈……”</p>
“搬走了。”不等她问完，他便道。简短平静的三个字，没有多余回答。</p>
她愣了，“那，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那个人……”</p>
“我爸。”同样答的很平静，但越是这样平静的陈让，越是让齐欢如同喉间梗住一般。</p>
那个醉醺醺，赤红眼和他动手打架的人，是他爸。</p>
齐欢滞顿抿唇，没再继续问。</p>
“你吃完了没。”陈让放下筷子。</p>
齐欢碗里还有一半米饭，“还没……”</p>
“我去抽根烟。”他没催，起身往洗手间去。</p>
那张脸，神色平淡，一如他刚喝的白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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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到校，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齐欢没跟严书龙他们一起去外面小卖部。她把庄慕叫到安静的地方，谈照片的事。</p>
被单独点名的时候，庄慕就猜到她要说什么。</p>
面对面站着，齐欢问：“纸条是你挖出来拍给陈让的？”</p>
庄慕没有半分掩藏，承认，“是。”</p>
他紧紧凝着齐欢，从未有过的认真，“是我发给他的，我……”</p>
话没说完，齐欢捏拳，抬手就打在他肚子上。</p>
“唔呃——”</p>
他抱着肚子弯腰，痛得皱眉。</p>
她又是一个用力，手肘砸在他背上。</p>
眼看自己就要被她当场揍一顿，庄慕什么深沉心思都没了，连忙叫停，“等等等一下……你干什么！”</p>
齐欢狠揍他几下，才停手。</p>
庄慕吃痛瘫坐在地上。齐欢俯视他，咬牙骂：“你是不是脑子抽风！啊？有事不能跟我讲么，就算我最近很少跟你们一起出去，你不爽找我说啊，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吃饱了撑的是不是！”</p>
庄慕一愣。</p>
她看他的眼神，没有分毫变化。</p>
“我发的短信……”他撑着地站起来，还没往下说，她打断，“我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你的心思我都知道。”</p>
他表情一凝，却听她说，“你不就怪我重色轻友么。”她抬指戳他，“你还真是行动派啊，有事光做，一句话都不说！你搞这些不比当面跟我谈费事……”</p>
“齐欢。”庄慕打断她。</p>
“干嘛？”她翻白眼。</p>
“我……”他凝视她，目光对接，她坦坦荡荡，眸光中澄澈干净，毫无杂质。</p>
他身侧的手，五指怔忪捏紧，捏到半途，还没成拳，就惶然松开。</p>
“说话啊。”她皱眉。</p>
庄慕咽了咽喉，半晌，滞缓发出声响，“是啊，我就是……就是不高兴你重色轻友。”</p>
她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真的是！讲出来会死吗，装什么深沉啊，给谁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