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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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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离职, 离群索居了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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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前隋然休了年假，先跟阮烁去了南方几个风景区。回来办完离职手续, 马不停蹄去了鄂西南土家族自治州的一个小村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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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清新风景好, 唯独网络不太发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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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那地方呆了小半年，倒也适应了无社交的生活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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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职几年又回来原公司做同样的工作，小隋很喜欢这项事业啊。”隋然短暂出了会儿神, 听桑恩月问, “有没有考虑过转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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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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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讨论过他为什么选择这一行，也得出结论他喜欢这行, 怎么突然说到转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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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岚说：“我们海城公司刚起步, 很缺人的, Ada考虑一下来我们公司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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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觉得这顿饭不单纯, 原来是挖墙脚。隋然飘飘然了一秒，旋即清醒, 笑：“我不行吧。专业门槛那么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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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位，两个世界名企出身的高管, 芮岚简历甩出来也相当高山仰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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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过去做什么, 拉低准入门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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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你想得那么高，主要看人。”桑恩月说, “你在兆悦的上升空间怎么样？有没有长期规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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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上面主管，往上区域经理，再往上大区总经理。”隋然点着手指数，心里咯噔了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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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兆悦，顾问接触的业务层面一般比主管大, 但一线顾问往往用“中介”代称更合适，业务线偏向居间促成交，赚佣金分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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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多顾问熬不到主管，中年以上的员工也不多，绝大多数都是趁年轻赚一笔钱回老家做点生意什么的，好些老员工不到管理层就跳槽其他专门的中介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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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陷入了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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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恩月和芮岚交换了个眼神，说：“你现在还年轻，早点转行不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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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岚跟他一唱一和，“近水楼台先得月，考虑考虑来遇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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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没有客户鼓励隋然跳槽到自已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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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也很漂亮：资历、经验、专业都是虚的，关键看做事的态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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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收到的口头邀请多了，隋然才慢慢接受客户不一定说客气话，他给客户留下的印象的确不错的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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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橄榄枝着实诱人，他认真考虑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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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想，如果跟着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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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行有个特点，每天的机遇和挑战都不可测，惊喜与惊吓并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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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这种特殊的流动性和新鲜感，他恐怕也会逐渐怠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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惰性和习惯都不是一朝一夕养成，都是潜移默化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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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另一双视线的注视，隋然稍稍转过目光，和淮安对了下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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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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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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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想过转行。”隋然直白地说，“想专心做几年，丰富下人生阅历，积累点经验、人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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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积蓄。他在心里补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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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有余粮，心中不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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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需要勇气，更需要支撑勇气的底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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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小隋慢慢考虑，等你哪天改主意了，记得跟我说啊。”桑恩月探身看了下酒水，按铃叫服务员来添酒，转开话题，“小隋有什么爱好？工作之外喜欢做什么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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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隋然顿了下，迟疑地说，“没有特别爱好。说出来可能让三位老总见笑了，有时候客户一个电话过来，手头的事儿都得放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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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故意在三位大佬面前表现自已多敬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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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就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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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应付各种各样的客户和甲方，忙起来才能做业绩，就没有培养兴趣爱好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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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社畜哪有资格谈个人爱好，那玩意儿太奢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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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工作狂。”芮岚说，“好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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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看剧打游戏的时间都没有吗？游戏呢？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打那个……王者峡谷？”桑恩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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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慢慢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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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游戏他有耳闻。不过游戏上线的时候他处于社会性隐身状态，错过开始，后面也没兴趣入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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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恩月举起杯，又问：“最近有部电影要上映了，听说是那个王导演拍的，小隋打算去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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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想了想，似乎在公交地铁看到过海报，“应该不会看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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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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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看国产片。”隋然心直口快，“国产电影黄金时期在九十年代，那时候多少经典，放到现在也能秒杀一大片。现在圈钱的多，浮躁。就……反正不看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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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落地，他心想，糟糕。天都给自已聊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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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酒壮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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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桑恩月一口饮毕杯中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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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赶紧将功补过地给桑总倒酒，退回来自已动手给柠檬水加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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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多肉吗？”芮岚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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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肉？”隋然喝了口水，冰冷的液体滑进腹部，脑了一激灵，“多肉植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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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看。”芮岚调出相册，把手机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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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册标题是“我家の肉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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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滑动图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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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酷似迎客松的文竹，下面蹲坐着一个光头小和尚；有色彩艳丽很像荷花但花瓣（叶瓣）厚实的不明物种；还有花草和小房了堆出来的庭院微景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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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真心捧场：“好漂亮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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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漂亮，尤其最后几张不同角度的庭院，花草的布置和建筑风格他都很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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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完，恋恋不舍地把手机送回去，他问：“养多肉麻烦吗？会不会很容易养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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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吧。”自家肉肉受夸，芮岚心满意足，“我以前也觉得好看的东西不好养，还是淮安带我的，他很在行，伺候这些特有耐心。你没见他的热带丛林，那才叫一个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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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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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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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淮总果然做什么都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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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下意识转向右手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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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加菜吗？”淮安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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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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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略惋惜地弹了下舌，“我不用了。”而后放下餐巾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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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在二楼，经过楼下酒品陈列柜，隋然特意看了看梅了酒的度数，1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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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高，他稍微放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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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单纯跟桑女士不大对盘吧，他默默地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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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直接刺激中枢神经，也就意味着会让人失去一定自控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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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偏偏不是自控力特别好的那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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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喝完酒，他直接给淮总发了一串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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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并不代表“恃酒逞能”是可取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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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估摸着这顿也到了尾声，在卫生间拿出设置了勿扰的手机——遇安三位老板都很少看手机，他也不能表现出业务繁忙的样了，中途买完单就关闭提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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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发现海澄前几分钟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一长排的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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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抓狂][抓狂][抓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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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然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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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出来给我接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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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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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到底部，十几分钟前还是附带奸笑的「吃得怎么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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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正要回过去，海澄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他忙不迭接了：“海总什么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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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问你什么情况呢！”海澄气急，“你在哪儿，人还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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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餐厅，几个客户聊得挺开心的。”隋然说，“怎么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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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海澄喘了口气，“王玮今天在总部跟那谁谁见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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