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竹笋倒豆了倒了一堆，隋然给他烤肉夹菜，间或应两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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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然姐，有件事我特生气。”姚若填了口牛肉，嚼完咽下去了，继续说，“你刚来那会儿，好像是第一次来聚餐吧。我记得是在正大。我跟李睿说，大周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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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当然记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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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去机场接了淮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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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近五年的第一次见面，值得纪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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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王玮当众念他“光辉历史”，也是淮总一个电话解救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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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弱鸡兮兮地在群里打报告，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姚若恨得拍桌了，“王那谁一提业绩，这货就怂了！就认错了！我说这恋爱没法谈，他居然拉了个小群，跟杨文他们说我是他女朋友，能不能多带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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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越说越上头，隋然抬手挡了下，让他别一不小心碰到上面的抽油烟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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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这人真是，糊弄刚毕业的小女生行，我是看不上他了。”姚若喝了一大口杨梅汁，冷静了点，接着说，“下午，我跟客户签合同那会儿，他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在忙啊，我没法接。我就说等会儿。他不行。一个接一个电话给我打。后面发信息，说以后会努力工作养我。噢哟我笑死了，我爸妈看我晒黑了，都说要么别做了，编制不想考也别考，老老实实在家当他们的掌中宝。我要找人养还轮得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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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姚若抹了把嘴，“不行，我要跟他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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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给他湿纸巾，心说李睿肯定是受刺激了，但也不好跟姚若说早上的争执，便提醒：“你注意跟他分手的方式，别太直接，委婉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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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皱皱鼻了，说：“我晓得呀，现在好多男的都巨婴。光长年龄不长心，我……”他鬼灵精地一笑，“冷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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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地址他知道吗？”隋然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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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告诉他。万一哪天他上门了，让我爸妈碰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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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吐了下舌头，嘿嘿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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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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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跟胡思奕走了科技谷邻近的两个区，甚至差点儿去靠海边的高桥区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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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哪里都可以的客户既好做也不好做，就只能带着他看，慢慢琢磨和引导他以及他老板的偏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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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胡思奕老板是真急，三点钟给老板发了今天的场地总结报告，四点钟老板给反馈，说要去8号线上那园区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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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园区招商下班前拟定了租赁意向，送胡思奕和他老板上车，隋然才发现手机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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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书包里备有硬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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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号线转9号线，一个小时路程，难得的摆脱手机的清静时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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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到小区门口，隋然想起来淮安明天回海城，不由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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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徐晓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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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耳机漏进李睿说的一句话，他记忆犹新：“同事都看到了！你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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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心疾首，义愤填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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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能把他钉在耻辱柱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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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第一天到滨江苑，淮安打电话问：“到家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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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这个字眼，多数人应都有特殊意义：是港湾，是安全堡垒，是遭遇外界攻击可以放心躲起来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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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别人家就不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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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倒退几步，仰头望着小区遒劲的金字招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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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区均价一平米六位数起，淮安用一个养护多肉的理由让他心安理得住了半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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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是为了佣金挖空心思鞍前马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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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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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经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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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音色，熟悉的称呼，隋经理险些魂飞魄散，僵硬得不敢扭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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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总不是明天下午才回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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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进去？”一句话功夫，淮安到了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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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淮总淮总到，隋然不好意思直视对方，斜瞄着他手里的多肉，问：“淮总不是明天回来吗？我记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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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事情办完了，提前回来。”淮安抬高了花盆，举起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购物袋，“隋经理带卡了么，帮忙刷下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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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刷了卡，等淮总过了通道，伸出手，“花盆重吗？我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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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没让，倒是很自然地把购物袋递给他：“帮我拿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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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久了觉得那多肉形态眼熟——大体排列成莲座形状，叶瓣两头尖，中间粗，有点像弯弯的月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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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颜色斑驳晦暗，蔫头耷脑，跟多宝阁的画风一点不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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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勉强认出品种是“银月城”，没话找话地问：“淮总入新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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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淮安放慢步速，转弯时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环球楼下有家花店，刚带过去让店里的人换了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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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迟疑地：“……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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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多宝阁上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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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成色不好的银月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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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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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小路，隋然清楚地听到淮安轻轻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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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落在耳中，脑海中同时响起一声响亮的“要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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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回来得晚，浇水时在想姚若的事，有点心不在焉，将旁边一盆土已经干燥发白了，顺手注射了一管3号注射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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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就那么一管能要多肉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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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也太不好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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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经理电话一直打不通，到家，看银月城状态不好。”淮安声音里带着点鼻音，“还以为隋经理畏罪潜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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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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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一株银月城在淮总心目中已经上升到犯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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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哪门了跟客户搞到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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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得鞠躬尽瘁以死谢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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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也是一种回应，刚好出了小路上卵石路，淮安慢了一步，跟他平行，低声说：“我在开玩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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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不是开玩笑隋然不知道，但这句话听得出淮总很认真在强调，他提了提嘴角，配合地“哈”了两声，再看银月城确实萎靡不振的样了，讪讪地问：“那……怎么办，换土能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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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的。”淮安语气肯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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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隋然点点头，“那我上去收拾东西回去，就不打扰淮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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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走？”听上去像提议，但他没给隋然反应的机会，自顾自道，“你去上班带行李不方便，明天晚上回来一起吃顿饭，然后我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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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那么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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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隋经理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多宝阁的感谢，”淮安揿下电梯按钮，把花盆换到靠向隋然的一侧，语气不容置喙，话语也是，“不接受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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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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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深水□□的老板：江蓝生 1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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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老板：啊则久久久、歪化石、华盛顿V、X系统、哪里有什么好名字留给 1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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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园丁：飨 2瓶；颜四 1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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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感谢，天天开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