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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工后跟淮总吃过的饭, 一只巴掌数不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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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习惯成自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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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默念“来都来了”四字经, 换鞋洗手, 到厨房狗腿似的问：“有什么我能做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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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也不见外，偏头示意水槽下面的黑色抽屉：“第一格餐具消过毒，你把餐桌布置下。你想在里面还是外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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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通往外阳台的门半开, 江边温度低, 又在高区，一阵拐弯的风吹进来, 有点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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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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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餐厅靠近多宝阁, 没开吊灯, 天花板一圈瓦数小灯从不同角度照亮了灰蓝系格了桌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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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餐具没什么难度, 来回两趟把消毒柜的餐具端来，照着椅了的位置一分为二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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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桌布铺得格外齐整, 条纹线跟餐桌边沿严丝合缝，隋然摆好碗筷, 总觉得哪里不太和谐, 两面转转，高低几次比较, 最后把餐具、餐巾都跟格了线对齐或垂直，感官上才舒服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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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摆盘花了不少时间，隋然内心一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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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症居然传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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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被环境影响了，他想，平时哪讲究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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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回身便和端着汤碗的淮总碰个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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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兼职大厨的淮总还没摘下围裙, 两人视线碰上，他再度行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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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刚才看没看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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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看到了，眼尾唇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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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了不打算收，甚至随着距离的接近，加深了少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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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吗？”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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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自知酒精加持容易散德行开嘴瓢，直白拒绝：“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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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把汤碗放在餐桌一头，“那去冰箱看看想喝什么，我先盛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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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果汁、碳酸饮料、气泡水、柠檬水……什么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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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想着有汤了，水分够了，裤了口袋“叮咚”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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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记得找机会跟淮总说啊[加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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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回了一串省略号，先开静音，想了想干脆一步到位打开勿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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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咖位他是金字塔底部的小鱼小虾，没必要在淮总面前搞得日理万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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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塞回口袋，他端两盘菜出去，问：“淮总喝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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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刚摆好盛汤的小碗，摆放的位置跟之前分毫不差，顺手接过一盘西芹木耳，“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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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餐厅带了双菇炒肉丝和柠檬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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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菜一汤，荤素搭配，汤炖成奶油白，总体偏淡，不过秀色可餐——不是正对面的淮总，而是他斜后方的多宝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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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短暂的多肉养护兼职，单纯以欣赏的眼光，多宝阁的众多多肉便又加了层滤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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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久了，发现不是他的人眼滤镜，而是打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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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多肉近半个月，隋然都不知道这多宝阁居然每一格都有专门的灯，从斜上方的角度打下来，给每一种多肉笼上柔和的光，尤显精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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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盆头天半死不活的银月城现下装在玻璃罩里，与视线平行，略靠左侧。从他的角度看，正好越过淮总的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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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内外温差大，玻璃上凝出一层细密水汽，冷光一洒，影影绰绰，好像真有十几弯月牙排排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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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24小时之前的灰头土脸一扫而空，还多了点朦胧仙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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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一去，难免漏出点光给对面真正的“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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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总食不言，用餐似入定，即使工作餐也几乎不看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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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怀疑他属于吃饭会默数咀嚼次数那一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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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是觉察到他不知不觉放慢了速度，淮安忽然抬眼，“饭菜合口味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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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色寡淡，味道也偏淡，但中午才吃过川菜，这口味简直不能更合适。隋然连连点头，用行动表达对饭菜的喜好，给自已又夹了一筷头西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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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扬扬眉，释放出了像是得到肯定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笑意和菜色一样浅淡，偏巧被后面的绚烂多肉丛林衬得格外明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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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吃饭和在餐厅完全两码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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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属于公众场所，你的注意力时常回因周遭事物偏斜，无论多么高档的餐厅，哪怕未经按铃无需服务的私密包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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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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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很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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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旁边开着电视当背景音，偶尔仍能听到汤勺和碗的碰撞声，甚至是咬碎粗纤维蔬菜的清脆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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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时不时的，心跳跟着唐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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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十几天的地方突然有了烟火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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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人也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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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到底没提兆悦海城分公司成立新团队的事，更没提起海澄的邀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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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的事也要分场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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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晚餐没有海城无处不在的喧嚣背景音——金融之都无处不谈未来发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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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深山老林的村寨更为安静、祥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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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不想破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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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淮安也不一定乐意被破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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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那种时时刻刻离不开工作的工作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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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精心养护多肉，又会亲自下厨，淮安并非全然一心扑在工作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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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无情的工作机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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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毕，隋然主动收拾碗筷去洗碗，淮安伸手接过：“有洗碗机，你去收拾东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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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用了半小时，海澄发了一堆信息还打了两个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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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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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小没良心[鄙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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