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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淮安出事, 风景区的四个人以最快速度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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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在车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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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没傻到顶着大太阳猛晒，一直缩在建筑投影的边角装蘑菇, 一边盯实时位置共享, 一边一遍遍想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掺和钱姐的家务事，老老实实等着人家内部解决不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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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那会儿发什么愣，钱峰那么一大坨雪崩泥石流都滚到面前了, 还不知道躲, 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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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他怎么好意思责问淮总不在车里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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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淮总流血流汗的，还来一句“等了十分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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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等十一分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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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症必须得凑个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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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设真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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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 听见比一般车辆引擎强劲的轰鸣声由远及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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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彩越野气势汹汹地急刹, 芮岚和海澄心急火燎地跳了车。桑恩月把医药箱递给胡思奕, 自已拎着宽大的裙裤慢悠悠地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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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看到他, 立马后背僵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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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桑恩月笑眯眯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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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认的笑里藏刀老狐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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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指了指芮岚已经打开后门的车，干得快要冒烟的喉咙挤不出一个字, 不由自主地往更深处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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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恩月似笑非笑，丢给他一个意味莫名的眼神, 施施然地往那边走, 就听芮岚夸张地“噢哟”一声：“幸亏后面没你项目，不然咱们的门面担当……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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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桑恩月探身进去, 也是唏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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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三五米外隐约的交谈，隋然抱头埋膝，一点儿直面伤员的想法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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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血他就慌了神，后面絮絮叨叨跟钱姐说了什么自已记不太清。钱姐一个姐妹就住在这里，去拿了毛巾和冰块, 简单处理过，让人先在车里休息——本来提议去家里，但他们把钱峰扭回去，淮安也明确表示不想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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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给车里送过两次水，压根没敢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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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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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挺没良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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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到深处自欺欺人——看不见就能装不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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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隋来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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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恩月喊人，隋然打了个激灵，后背抵上墙壁，再往后没法撞南墙，只能硬着头皮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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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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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眼神游移，看看摇头叹气的海澄，又看看被钱姐手势召走的胡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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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恩月极有耐心极温柔地又问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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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结结巴巴地描述了当时情况，苦着脸说：“然后就……是我头太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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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敢看桑总表情，听到芮岚讽刺的哼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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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特别慈爱地摸摸他后脑，然后长长地“唉”了一声：“你怎么不知道躲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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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尝试解释钱峰的体型太壮观，跑动起来更是声势浩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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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肥胖到他那种病态程度跑也跑不了多快，可当他占据三分之二的视野，便会给人一种无路可逃的碾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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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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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大半责任在他，没什么好解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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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岚问：“后面这么一人过来你一丁点儿没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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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他没看到我过去。”淮安开口打断芮岚，鼻音比前不久明显，瓮声瓮气，“不能怪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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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飞快地瞄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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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姿态散漫地靠在椅背，仰着头，不复往前的端庄挺直，蓝色医用冰袋取代了之前保鲜袋和花毛巾裹的冰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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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音重可能跟敷冰袋有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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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看出不再流血，但袖口上斑斑的暗沉锈色看起来仍是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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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了磕磕碰碰特别容易刺激泪腺，约是刚才流过生理性泪水，半阖着的眼帘微湿，眼皮眼尾也是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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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没话找话地问完，隋然就又想找个小角落装蘑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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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眼光极淡地瞥他，唇角一翘，要笑不笑地指了指冰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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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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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从座椅上拿起用过的毛巾，匆匆撂下一句：“我去还毛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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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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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院都装有铁栅栏，稀疏爬着藤蔓植物，高度到成年人胸口，隋然前面是小跑，快到借毛巾也是关钱峰的那户人家时放慢速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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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院了站了三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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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奕跟钱姐连说带比划，远远可见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脑门上汗津津的，一边说话一边往外看，看到隋然，他肢体动作顿时停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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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大概猜到小姑娘跟钱姐他们再说什么，应该是介绍几个客人的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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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钱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而小院的主人——比钱姐大上几岁、头发斑白的阿姨唉声叹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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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带来了诸如“大老板”、“追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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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安如果跟海澄和傅兰洲的新团队达成合作，说淮安是他老板上面的老板并没有夸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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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提和兆悦的关系，遇安本身亦不可小觑，胡思奕或许是刚才路上对三位有过了解，这会儿急得都快哭了——是初涉社会不小心打碎老板杯了，觉得天昏地暗下一秒就要塌了的恐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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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想，胡思奕害怕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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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姐担心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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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大姐在长吁短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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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家地位统统可以放到一旁，整件事让隋然自已说，纯粹是他狗拿耗了多管闲事，然而引来的祸水被另一个人承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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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姐明明安排胡思奕全程陪他们吃喝玩乐一日游，是他为了几万块的业绩，非要一根筋查到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