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不逗你了。小丫头,跟我出来。”俞清松放下酒杯,起身推开画舫的门走到外面。
除了他们这一艘,文兴河道上还有不少夜游的画舫,船舫上站着三三两两的人,有些是熟稔的好友,一瞧见他,就伸手站起来挥手。
俞清松笑着拱手回礼,算是打过招呼。
他在船舫上扫了几眼,然后寻了一个角落坐下,将半个身子缩在画舫的阴影里,脸上光影来回交替,叫人看不清神色。
时景成拂开她的手:“听话,我有些话要问升云。”
梁升云无端生出一股慌乱感,目光紧紧盯着依依不舍走出去的时雅娴。
时景成想起俞清松的提点,倒也不必跟他费工夫绕圈子,干脆直爽的问道:“升云,你觉得我家妹子怎么样?”
梁升云脸上的惊愕还来不及收回,时景成又问了一句:“你要是喜欢,这门亲事,我便自作主张的。”
他话还没说完,梁升云就急切的打断他:“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时景成收回目光,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忍俊不禁的笑了。
梁升云摸摸后脑勺,脸上浮上几分羞涩。
时雅娴一边朝里面张望,一边出了画舫。
“这儿。”躲在阴影里的俞清松招呼了她一声。
时雅娴看见他,还有几分气呼呼的,在离他几步远外坐下。
俞清松和时景成向来交好,今日梁升云被单独留下,定有他撺捣的份。
俞清松朝着她的方向打了一个响指:“怎么?这么担心你的情郎啊?”
“你又胡说!”时雅娴脸上红扑扑的,闪过一丝心虚的表情。
俞清松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夜明珠,顺着船舫的甲板滚到她面前:“这是你清松哥哥给你的定亲礼。可不算胡说了吧。”
时雅娴用手按了一下,防止那夜明珠滚落到水里去:“什么定亲礼?”
“景成正跟升云商量,等你下个月生辰一过,就让升云去找时伯父提亲。”
俞清松见她拿着那珠子随意把完,又提醒了一句:“这是我特意让人从江南寻来的,给你做床前灯最是合适,若你等下跟我闹
脾气,非要扔到这文兴河道里去,你和升云的定亲里,我就不去了。”
这便是想听她说句软话。
时雅娴扑腾着两个小短腿起身,胡乱朝他行了个半蹲礼,嘴里飞快的说了句:“谢谢清松哥哥。”人就迫不及待的奔向了画舫。
俞清松躺倒在船舫上,余光瞟见她的步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要是那丫头,也能唤他一声清松哥哥就好了,可惜,那丫头总是对他板着一张脸,像个故作正经的小老头一样。
俞清松闭上眼睛,听风吹过文兴河道,听画舫划过水面,听岸边众人交谈的声音,摊贩的叫卖声,凤翎阁的丝竹之音。肚里的酒香渐渐吞没了他的意识。
春日宴,君上一如往常召了俞家。俞老太爷年纪大了,这种场合就不爱凑热闹了,一连几次,都是让俞清松独自去。
他虽还未考取官职,但在世家公子,颇有交际手腕,与很多朝臣关系也相好,这种宴会,对他倒也是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