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炯然站在长廊下,默然的等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
太医已经进去了好久了,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宫女端着几盆清水进去,又端着几盆血水出来。
俞炯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怒气像是冬日里草原上被星火点燃的干草一样。眼瞧着就要连绵万里。
这个时候,成德女帝从院门口进来,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她挥了手,那群人就都站在了外面。
俞炯然沉默的行了礼,又把眼神放回到那个地方。
成德女帝见他今日如此失态,心里头有了另一番较量,眼下却只是安抚道:“景珍已经让皇贵妃带回去了,禁足一个月,罚俸三个月,小惩大诫。”
俞炯然“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成德女帝也学着他的样子沉默下来,两个人一起等着。
太医隔了半柱香的功夫才从里面出来,他没想到门口竟有这么两尊大佛,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去见礼。
“怎么样?”
俞炯然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语气却还稳得住。
“回君上,回俞公子,昭公主旧疾未愈,又添新伤,心脉大乱,恐有性命之忧。”
俞炯然淡然的神色全然不见了踪迹,他上前几步,想进去看看,又想起了什么,生生将脚步顿住。
太医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的答道:“若是今夜昭公主的高烧过去,明日开始用人参和灵芝续命,捱过了头五天,臣倒是有几分把握,保住昭公主。”
他这话中的分量,委实重了些,要是没治好,可是掉头的罪名。
成德女帝打量了一下俞炯然的神情,便知自己此时拦着他,讲些虚礼也没用,要是阿昭真出点什么事情,她反倒没了拿捏住他的把柄。
成德女帝言道:“此时终究是景珍不懂事,惹出了大祸,朕近来杂事缠身,也不得空照料皇妹,便劳烦炯然替朕操劳一番。”
太医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些奇怪,不知成德女帝打的什么算盘,这宫禁之地,原就讲究个男女之防,俞公子和昭公主,这可如何成得了体统。
不过,他
毕竟不是言官,更不可能做出多嘴谏言的事情。
俞炯然拱手见礼,诚心诚意的谢了成德女帝。
成德女帝进去看了阿昭几眼,她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颊上全是刚敷上去的药,连嘴角都沾着药粉,整张脸上,就剩下一小块完好的地方了。
景珍公主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成德女帝见她无辜被打,心底多少泛起一丝不忍,交代了孙姑姑好生伺候,又让内务府送了些珍珠粉和祛疤膏,绝不让阿昭脸上留下什么疤痕。
俞炯然是外男,再怎么守着阿昭,都是不合规矩的。
孙姑姑体谅他的关心,更感激他送阿昭回来的情意,便拉下床幔,让他隔着雾蒙蒙的帘子看了一眼,随后请他出去。
“俞公子见谅,公主身份有别,奴婢也是为难。”
俞炯然对她倒是客气得很:“我知道,有劳你照拂她了。”
“公子说哪里话,奴婢自小带着公主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就像是奴婢自己的女儿一样,何须您道谢呢。”
俞炯然笑了笑,却没与她争辩,侧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