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敬甫眯着眼睛,看了穆育民一眼,十分不屑。
见俞炯然没反应,洪敬甫从宫女手里抢过酒壶,摇摇晃晃的扑到他的桌前。
“俞公子,我是个粗人,跟姑娘家相处,总是不得要领,你这般会哄人,你教教我,我这人钱财方面很大方的,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他手里的酒壶便是倒出半杯,洒了半杯,连酒杯口都对不准了。
这便是真的醉了。
穆育民站起来,愤怒的身体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君上,洪敬甫殿前失仪,出言不逊。实在大不敬,恳请君上依法处置。”
先前说话的人截断穆育民的话音:“来人,还不将洪大人扶下去。”
响亮的笑声传遍了大殿的每个角落,那人言道:“看来,今年内务府准备的佳酿,十分醉人,连洪大人这种老手都喝得人事不省了,各位,今日是君上生辰,可要不醉不归才是啊。”
一直沉默着的成德女帝随手把那串猫眼石丢在了桌子上,声音带着浅薄的笑意:“皇叔说得是。”
穆育民想再说点什么,被成德女帝扫过的冷光警告了一番,这才悻悻的坐下。
我被太监扶起来,送回座位,叶六跟孙姑姑凑上前,担忧的看着我。
我轻晃了一下脑袋,表示我没事,让她们安心。
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我背上一阵又一阵冒着冷汗。四肢发软,像是脱了力,隔了半晌,才拿起桌上的酒猛灌了几杯,那后怕才渐渐消散。
等情绪平复下来,我往大殿里扫了一眼,凭声定位的认出方才替我解围的人。
是庄尔达,他又一次相助了我。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对我浅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跟身旁的裕王闲聊了起来。
成德女帝的目光还停留在俞炯然身上,连皇贵妃的敬酒都没注意到,还是宫女借着添酒的动作,轻声在她耳边提点了一下。
酒过三巡后,正殿外面开始放烟花,成德女帝率先站起来,走在前面,领着宗亲和朝臣出去观赏,我刻意落在了后面。
等大殿的人都空
了,我僵硬的身子才稍微放松,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
君心难测,却不想会如此惊险。三言两语,便能将我构陷至此。
说我知道俞炯然送了珊瑚手串,要不是让人猜测我与俞炯然关系匪浅,要不是让人怀疑我在成德女帝身边放了眼睛。
西苑的昭公主,势单力薄,哪里能使唤人监视君上,不是只能由得人往第一种因由上揣测吗?
我暗自心惊胆战,今日若非庄尔达和洪敬甫打岔,想到此处,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我正细细思量着,就听见外头有人唤我,竟是成德女帝身边的太监。
他笑道:“昭公主,叫人好找,君上正寻您呢。”
我赶紧站起来,心里惴惴不安的跟着他出去。
烟花照亮了整个夜幕,连带着将整个宫禁映照得跟白日般,成德女帝站在人群里,手与俞炯然十字相扣。好一对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