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澈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天心居。
扶着发疼的脑袋从床榻起身。
身边登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音“赫连大人醒了?”
转眼瞧去,只见床尾立着一个身姿娉婷的女子,身上竟穿着和青鸢一般的劲装,似乎是有意模仿青鸢,连腰间的佩剑都一样,最主要的是他并不认识她。
“你是什么人?难道无人告诉你天心居不能擅入?滚出去!”赫连澈毫不客气地下了驱逐令,幽邃眸瞳冻若寒潭。
女子咬咬唇,像是委屈极了,双眼泪光闪闪,却并不依言退下,反而迈进几步竟直跪在了赫连澈面前,娇柔软绵地说“奴婢该死!赫连大人别气坏身子,奴婢保证不会打扰大人休息的,只求大人不要在太后面前说奴婢的不是就好。”
“你是太后的人?”赫连澈微敛眸,冷厉寒光立即迸发而出。
“嗯!”女子柔柔弱弱地点头,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右手搭上左手手肘微微伏低身子,故意露出点点酥胸,媚眼如丝,有如乞怜的小猫儿般道“太后知晓赫连大人心仪的女子被贼人掳劫,恐是凶多吉少,特意派奴婢来伺候大人,太后还说若是伺候不好大人,奴婢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所以奴婢斗胆,恳请大人怜惜怜惜奴婢吧。”
女子自以为魅惑能成,抬起玉臂欲攀上赫连澈的身子。
未曾想男子却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稍使劲,女子的脖子就像是要断了般。
女子惊恐,怕他怒极了真的会杀了自己,丝毫不敢挣扎,只是用求饶的眼神看着赫连澈。
“谁给你的胆子敢咒她?”他的眼中凝聚着浓浓杀气,表情凶残,声音却出奇的平静,此时只要她敢再说一个关于青鸢不测的字眼,他就会立马捏断她的脖子。
女子吓得浑身战栗,艰难道“奴……奴婢该死!”
“滚!”低吼一声。
女子被重摔在地,煞白着小脸泪眼婆娑。
赫连澈的表情阴狠得仿佛一头欲吞人的野兽,咬牙狠狠道“滚出赫连府,若再让我见到,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滚!”
女子过于恐惧,面色慌乱,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正好遇见青枫进来,疑惑地望了眼跌跌撞撞夺门而逃的女子。
“主子!”青枫作揖。
赫连澈满脸阴云,开口就吩咐“把掌院的拖下去打死!”
“啊?”青枫傻了片刻,回忆起刚才那个陌生女子,终于想到掌院私放人进来是触了主子的大忌,于是了然回“是!”
不过掌院不会跑,此事尚不用急着去办,青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沉吟片刻,青枫神色沉重道“主子,宫里出大事了。”
怒意稍稍平息,赫连澈才看了眼青枫,问“什么事?”
“韩贵妃死了!”
“什么?”赫连澈惊诧,但很快就接受了事实,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夜,从皇城楼上跳了下来,宫人清晨清扫宫道发现时人都已经僵了。妃子自杀,这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所以皇上下令禁言贵妃真正死因,对外只说是因病暴毙,不过……”
青枫顿了顿,又说“据银充公子从银老医师处听说,贵妃死时腹中已有四个月的胎儿了。”
“什么?”
又是一惊。
这么说,韩世黎进宫时已经身怀有孕了?
青枫叹息“青鸢与韩贵妃交好,如今贵妃身死,青鸢却不知所踪,真是可惜。”
赫连澈眼神犀利。
青枫自知不该提及青鸢不知所踪的事情,遂讪讪闭嘴。
昔日繁华的华恩殿如今已完全被白色覆盖,气势恢宏的斗拱飞檐沉浸在肃穆的氛围中,更添了人走茶凉的凄冷荒废之感。
触目皆是白色的绸幔经幡、白色的地毯与扎花、一众身穿白色麻衣跪伏在地的宫人……
四处都是雪白的,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一种颜色。
只有殿内摆着一副红漆棺椁显得格外醒目。
韩子高就站在红漆棺椁前,呆呆注视着棺椁上镌刻的“贵妃韩氏”几个字。
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围着他旋转,恍惚的感觉让韩子高根本站不住脚。
他不明白,昨日还好好活在眼前的女儿,怎么一夜之间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跪在最前的宫女莲衣泣不成声“都是奴婢的错,昨夜贵妃娘娘说饿了,让奴婢去膳房取食,奴婢若多长个心眼看住娘娘,娘娘就不会……”
话没说完又伤心哭了起来。
韩子高敛眸,掩不住面上的悲痛欲绝。
“韩太丞可要保重身体,莫让贵妃担心!”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回头望去,正是一身玄色服装的李元麟。
韩子高惊了惊,忙要行礼“参见皇上。”
“韩太丞不必如此!”李元麟忙扶起韩子高,面色沉重“贵妃身死,朕与太丞同样难过。不过,如今贵妃虽去,却留遗愿,朕以为,太丞身为贵妃亲父,是该一览究竟!”
“遗愿?娘娘有何遗愿?老臣定竭尽全力助她达成!”韩子高表现得很激动,生怕自己错过了女儿最后一个愿望。
李元麟轻轻叹息一声,唤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