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未融,四处皆是白皑皑的,映衬得天色明亮,苍茫如昼。
空旷小路上,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纤瘦身影提着盏马灯,昏暗灯光将她白皙的皮肤照亮,亦将她脚下的白雪映照得明暗层次分明。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去往西朝大军驻地的路上。
不知道前路还有多远。
忧心着叶骋的安危,乐芽微微皱眉,下意识摸摸自己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又紧了紧手里的马灯,加紧脚步。
然而此时,她的身后,几个功夫了得的黑衣人早有预谋,目中噙着阴鸷,齐齐朝她靠近。
乐芽甚至没能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就感觉后脖子一震,背脊顿时一阵酸软,眼前发黑,不可抑制往后栽倒。
黑衣人得手,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将昏迷的乐芽扛起来,匆匆撤离。
叶凌漪回到别苑时,完颜纳其正与阿东在白石雕砌成的长廊里下棋,舒舒在旁边斟茶,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东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落子何处,一边看看自茶盏冒出的袅袅热气后女子充满忧愁的脸,忍不住担忧道:“舒舒有什么心事吗?”
完颜纳其闻言亦看向舒舒。
舒舒顾虑地看看完颜纳其,又看看阿东。
张张嘴,刚想说话,便看到自长廊另一头往厢房走去的叶凌漪。
顿时来了精神,停下斟茶的双手,便朝叶凌漪奔去,嚷道:“等等!”
下棋的二人面面相觑,并不明白她对叶凌漪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么热情,于是停下棋局,纷纷朝二人看去。
叶凌漪闻声站住脚步,侧头。
疑惑看着风风火火跑过来的舒舒,指指自己,问:“你在和我说话?”
舒舒停下脚步,面色有些奇怪,涨红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凌漪好奇打量着她。
嗫嚅好一阵,才隐去面上的担忧,故意端着架子,冷着声音道:“先说好了,我并不是不讲信用,也不是担心你们这些西朝人,只是安布信佛,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过是为了迎合我安布罢了。”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叶凌漪明眸带着些许无奈又好笑。
舒舒面色变了变,郑重道:“你阿弟被一个叫赫连澈的人抓住了,虽来信没有明说,但从要求你只身前去,便可猜到他的目的是诱你前去,和你同行的那个姑娘不忍你冒险,所以为了救你阿弟独自去西朝兵驻地了,她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关于她的事,但我想,她是为了救你阿弟去犯险的,你有必要知道。”
舒舒话里的信息太多。
叶凌漪嘴角的笑意随之僵住,继而面色冻若寒霜:“你说什么?”
她并不是没有听清楚,只是觉得内心的冲击太强烈,有些适应不过来罢了。
这个瞬间她才回过味来,原来乐芽与她说过的那个吸引黑水姑娘夹道相随的年轻西朝将军就是赫连澈。
可他怎么知道她在黑水?拿叶骋要挟她,仅仅只是为了见她?
难道他还嫌利用她不够深?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如此穷追不舍,始终不肯放过她?一定要这样拿她最亲近之人的安危来胁迫,使她妥协?
“西朝兵驻地……”
一股怒火瞬间占据心头,叶凌漪握紧拳头,双目晦暗凛冽。
她本无意滥杀无辜,既然赫连澈逼人太甚……
罢了,她便是大开杀戒,那又如何?
眼神如电,迅速转身往别苑外走去。
“哎……”舒舒有些担忧,朝她伸手追出去两步,终于还是停住,看向长廊里正往这边瞩目的二人。
完颜纳其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那道娇小身影飞快消失在别苑大门外,淡淡道了句:“去跟着她吧!关键时刻,可助她一臂之力。”
阿东面色迟疑,显然对完颜纳其的话语感到茫然不解。
关键时刻……
什么时候才叫做关键时刻?
画面一转,黑衣人扛着昏迷的乐芽转进二王子府幽暗隐蔽的地牢。
完颜准泰临窗而立,微微俯下身,捏住女子的下颌,凑近了仔细观察,一双眼睛里满是戏谑:“看这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厉害的角色嘛!真不明白我那三王弟是什么眼神。”
黑衣人抱拳:“二王子,是否需要杀了她?”
完颜准泰捏住女人下颌的手指松开,缓缓直起背脊,冷冷瞄了眼身后的黑衣人,眼中的戏谑褪去,逐渐转为了险恶:“别急,一个小角色而已,什么时候杀了都可以,关键是要让其他人知道,顺服完颜纳其而反抗我完颜准泰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西朝兵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