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天气产生的阴云一直蔓延至平措城上空。
“要下雨了。”舒舒观察了天色,放下帘门转身望向完颜纳其,见他若有所思,一手的食指与中指在桌上间隔有律的敲击着,难免好奇,“汗王在等什么人吗?”
完颜纳其回神瞧过去,还没说话就听外头传来了声音。
“站住!”站岗的兵士拦下手提饭篮的许玉姝。
“这位大哥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来给大伙送晚饭的。”许玉姝笑容谄媚。
“我自然知道你是送饭的,今天为什么这么迟?饿死我了!”兵士边说,边拿下了许玉姝手里的饭篮。
几个负责守卫的兵士立即搓着手围过来,狼吞虎咽起来,显然是饿极了。
许玉姝将他们看在眼里,捏着药粉包的手往后藏了藏,红唇漾起险恶的笑,喃喃道“吃吧吃吧,多吃点药效就能快点发作!”
不过多时,围在一起大快朵颐的人尽数倒下。
完颜纳其的帐门被人掀开,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正是许玉姝,手里还拿着件西朝兵士的衣服,望着完颜纳其一言不发,勾唇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你是什么人?”舒舒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西朝女人全无半分好感,浑身上下写满了对她的抗拒与敌意,甚至忘记了要伪装自己的身份。
“我嘛……”许玉姝并不看她,与完颜纳其对视着,缓缓道“很快就是黑水的大妃了。”
“你这女人好大的胆子,这岂是你能拿来胡说八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不想死的话快滚出去!”舒舒毫不客气的驱赶。
座上的完颜纳其面色平静,透过帐门掀开的一角看到了外面睡成一堆的西朝兵,再看许玉姝的眼神多了丝意外,没想到这个西朝女人玩真的。
舒舒正动作粗鲁地推搡着许玉姝。
完颜纳其起身,阻止道“舒舒,都是自己人,不可无礼!”
“汗王,你说什么?”舒舒满目不可置信。
“没听懂吗?需要我再说一遍?”完颜纳其已经到了面前,低头看着她,仿佛警告。
舒舒这才只有松开许玉姝,带着情绪静静退去一旁。
“汗王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许玉姝将兵士的服装交到完颜纳其手里。
完颜纳其端详着许玉姝,好一会儿才扬唇一笑“自然。”
夜深时,平措城开始刮起了沙暴。
李元麟正钻研着兵书,身旁一个小太监为防透进来的风熄灭蜡烛只能用手护着。
“皇上,大事不好了!”巫远舟风风火火闯进来,引得一阵狂风自掀开的帐门扑来,险些灭了烛火,经小太监好一番努力才保得帐内通明。
“巫将军何事慌张?”李元麟放下兵书。
巫远舟这才想起来自己闯入皇帐实在僭越,遂行礼道“臣下照例巡查,发现负责看守完颜纳其的人被人设计,现在还昏迷不醒。完颜纳其不知所踪,臣下察觉大事不妙,立即调派人手搜查,结果在暗道发现了同样昏迷不醒的兵士,说明完颜纳其已经从暗道跑了!”
“跑了?”李元麟扬眉,稍有些诧异,但表情间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皇上不觉得奇怪吗?”巫远舟急了,“完颜纳其被困我军之中,竟能顺利逃走!这一定是出了奸细!”
“巫将军这么激动做什么?那完颜纳其跑了就跑了,随他去吧!”
“皇上!”巫远舟不能理解,“前些日子不是说我军在他黑水之地大动干戈,留他在平措城好过放他离开吗?”
“朕是说过,留他在眼皮底下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可也没什么好处!放心吧,巫将军,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完颜纳其不过是棵立场不定的墙头草,经此一遭,古兰人必不会再与他结盟了。”李元麟拿起兵书,抬眼瞧见巫远舟仍心事重重不能安心的样子,又补充道“带他离开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别愁了!”
“皇上知道谁是奸细?”巫远舟眼睛一亮。
“你可真是急令智昏,能设计让负责守卫之人放松戒心的,什么人最容易得手?”
巫远舟沉思,尚有些不确定“难道是,许玉姝?”
除了那个负责送膳的女人以外,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李元麟不答,丹色薄唇扬起笑容。
果然,很快营区膳房的人来报告,说是膳房管事正等着送饭回去的许玉姝交差,结果发现她不见了。
“这不就对上了吗?”
“那个女人果然还是改不了本性!”巫远舟本就嫌恶许玉姝,如今更是讨厌。
“她放走完颜纳其不过是女人无聊的心思罢了,。”李元麟倒是不以为意,将目光落在兵书上,字里行间突然浮现出了女人笑容无邪的脸颊,忍不住又道“对了,去告诉阿蛮,她的那个伙伴已经安全离开了,让她不用挂心。”
“阿蛮?伙伴?”巫远舟听的一头雾水。
“阿蛮便是赫连将军的那个恩人,当日她糊涂闯到皇帐跟前,朕自然要调查清楚此人的来历,这才知道她还有个同伴,是来找完颜纳其的。”李元麟解释道。
巫远舟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皇上是什么时候掌握这些信息的?要知道他堂堂一个将军本该清楚营区一切动向,他都没有任何察觉,身为皇上,日理万机竟对这些洞悉的如此清晰。
巫远舟联想到那日突然射向无名氏的一箭,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原来那是皇上故意试无名氏的,若无名氏在那个时候表现出半分过人的敏锐,只怕她及她的那个伙伴都不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巫远舟不由叹服为君者纵观全局的本事,同时也叫他感到心有余悸,怪不得古人有云伴君如伴虎。
夜幕中,风沙狂袭下的荒城城将倾覆,仿佛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伊涅普推门回到休息处,刚刚回身去关门,便有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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