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陈三八报复性的撞着她的肩膀离开了。
“姑娘没事吧?”身后有声音。
叶凌漪茫然回过头去,是一个黑水的老妇人。
老妇人眼亮心明,见她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等她开口询问,便会意解释道“是赫连将军临时雇我来照顾你的,我本是附近游牧的牧民,因尘暴,牛羊全不见了,我与丈夫一路找到这里,没成想遇上了古兰人正用火炮轰击西面,城楼坍塌,牛羊全被砸死了,我与丈夫也被困废墟之中,要不是赫连将军出手相救,老妇与丈夫只怕现在已经没了性命。后来我们害怕回去的路上有流窜的古兰人便干脆留在了这里。”
叶凌漪听着老妇人的话,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所有人都在感恩赫连澈的善,而她已经成了恶的那一方,她不知道叶蓁蓁究竟做了些什么伤害他们的事,但终究与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如今,她又该如何修补那份伤害呢?
她的脸色不好,老妇人记着来之前赫连澈的千叮万嘱,和善道“姑娘,你的身体不好,切不可动用蛮劲,再说这里风大,咱们回屋吧?”
“我想自己走走……”她的声音闷闷的。
老妇人虽不忍心她落寞,但也不想有负恩人所托,为她披了件外衣后便在不打扰的情况下远远跟着。
叶凌漪的思绪很乱,就这样走了很久,路过一处塌倒的矮墙时,几个西朝兵正清理着土石块,有个人不堪忍受牢骚道“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这么座废城,塌了就塌了,有什么可清理的?再说咱们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做苦力的!”
“你可闭嘴吧!将军所思岂是你能猜到的?我们毕竟在黑水动武,这么做也算以诚相待的善后了。再说,要是打仗真让你冲最前面,你又得哭天喊地说你娘就你一个儿子,不想死了。现在不过就是让你清理石块,知足吧!”
“你们两别聊了,快看这是什么?”
“好像是个坟,上面还有墓志,看看写的什么……”几人围着研究起来,忍不住嘲笑“这人的字也写的太丑了吧?什么芽,这坟里是个姑娘吧……”
叶凌漪的脚步随着这话停住,双眼骤然升起光亮,却是无比震惊的。
冲过去,奋力撞开几个西朝兵。
“姑娘!”跟在远处的老妇人大惊失色。
“哪来的臭丫头!”被撞开的西朝兵怒而提剑。
有人眼尖认出了她,赶紧拉开提剑的,小声提醒道“昨晚就是她和将军大打出手,这女子来历不简单,将军亲自交代了要以礼相待,咱们还是别自找麻烦了!走!”
小兵散去。
老妇人快步过来,只见她眼神发直地盯着地上一块白石的墓碑,墓碑上镌刻着西朝文字,她并不能看懂却知道,这座坟里躺着的一定是对这位姑娘非常重要的人,因为她清晰看到了她眼中滴落的眼泪,无声的落在被土石块压着的坟墓边。
也许一个人伤心到极致也便无语凝噎了。
“姑娘……”老妇人同情的扶着她的肩膀,默默陪在她身边。
叶凌漪抚摸着地上的黄土,视线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从乐芽身体里快速流失的血染红了她的身体。
那一刻她看到了乐芽眼中的安详,极力凝聚着一口气告诉她,叶骋安全,不必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死,要不是我……”她一遍遍重复着,仿佛梦呓,渐渐的,抚摸黄土的动作变成了挖,并且越来越快。
她在倾尽全力,想要推开那些压在乐芽身上的乱石土块,仿佛这样做她的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姑娘不能这样啊,医师交代了,你现在不宜动用蛮劲啊!身体会坏的!姑娘!”
老妇人心惊胆跳地阻止起来,她却丝毫不为所动,手指一个劲在那些坚硬石块里挖着,指尖磨破了流血了也毫不在乎,整个人就像是发了狂。
老妇人阻止不成反被推开,又见她腹部渗血染红了外衣,一时吓得没了主意,只好火急火燎地赶到营帐将事情告诉了赫连澈。
待到赫连澈心急如焚的赶到时,叶凌漪已经倒在坟前,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小脸惨白如纸。
他的目光顺着她破损的手指看到了她腹部被血染红的外衣,冲过去将她扶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凉的可怕,连呼吸也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彻底慌了,面色惊惧地一把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朝土石小屋狂奔去,一并大吼“快去请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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