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黑云压境的空下似乎有一场大雨就快要倾盆而至。
一辆银色大众原本正常行驶在跨江大桥上。
须臾间,车内母女不知因何原因突然起了争执,坐在后座的母亲一怒之下竟然挣扎着起身解开了女儿的安全带,并疯狂挥动手臂从其身后抢夺方向盘,致使银色大众失控,当场以脱缰野马之势越过正常行驶道路朝对面车道冲去。
随后,黑云吞城的天空下倏忽响起许多急刹车尖锐的声音,紧跟着爆发出了一声“砰”的巨响。
失控的银色大众笔直撞上了对向车道的大桥护栏,这一自杀式的行为引得旁边车辆纷纷被逼停。
银色大众的车前盖随着车身受到猛烈的撞击,顿时有浓烟滚滚升起……
车内,年轻的驾驶人叶凌漪双目失焦的瘫坐在驾驶位上,面前的挡风玻璃已经被完全撞碎,晶莹透亮的玻璃碎片溅满了车室。
叶凌漪费了好大力气垂下双眼,才发现……她的双腿似乎已经没有了半点反应,双手从随撞击力度被挤到自己胸前的方向盘上无力脱落,大片大片的血液就迫不及待的顺着她的额头急促流淌了下来,将她的视线染?红。
不消片刻已经将她整张脸染透,令那清美的脸蛋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此时,叶凌漪的意识如陷入了泥潭一般不可自拔,一点点沉入了冰冷而绝望的深渊中。
也许……这就是死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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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漪当时是这样想的。
没过多久,车外却有人发出了惊慌的声音。
“出车祸了!车里面还有两个人!”
“真的,快帮着打120!再来几个男人,咱们先救人!”
……
叶凌漪被这些声音惊得浑身一个激灵,从迷蒙中费力睁开双眼,视线却依旧是一片猩红和狼藉。
“美女,你没事吧?能听见说话吗?”
被撞得变了形的车门边挤满了人脸,他们此刻正敲击着车窗,确认她的意识是否清醒。
叶凌漪缓缓侧过头,看了眼车窗外那些人充满着同情的神色。
呆滞了片刻,突然想起了后座的母亲。
随即,刚刚还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叶凌漪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力气,转头瞧向车后座,扯着微弱的嗓门焦急颤抖的喊了声:“妈……”
所幸的是,倒在后座的母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她的身体甚至连半点伤痕都没有,现下只是因为在车祸瞬间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而晕了过去。
叶凌漪见状心头顿时一松。
“美女,你没事吧?”
车外的人还在敲打着车窗,见她毫无反应,几人已经开始撬这变了形的车门。
但此时情况危急,车前盖冒的烟已经愈见浓厚,稍有拖延,不仅是她们母女会有性命危险,就连这座桥上的人也会受到波及。
当然,这一点外面的人比里面的人更加清楚,于是刚才还满脸同情围观着叶凌漪的人们开始唯恐避之不及的散去,施以援手的人也越来越少。
“别……别管我,先救……”
叶凌漪对着车窗外无声的张了张嘴,染满鲜血的手指抖如筛糠般抬起来指了指后座。
此刻无以复加的痛意让她的神经几近崩溃,只觉得浑身像是压着千吨大山,她的肉身因此被碾碎成了千万片,只剩下模糊血肉。
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使她再想呼吸半口都是奢望,光是抬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如今却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车窗外的人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向后座,终于恍然。
由于车后座受到的撞击力度较小,几人齐心协力,没过多久就将母亲成功解救了出去。
当所有人返回,再来救叶凌漪时,却发现她的双腿因车前受撞击变形的原因被卡死了。
众人为难之际,车前盖带着焦味的浓烟里开始迸出小火星,江上护栏已经被撞坏,底下可见汹涌澎湃的怒浪。
情况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救援队迟迟未见踪影。
几位将母亲救了出去的好心人眼见此前情势,不得不放弃了营救叶凌漪,带着母亲退到了安全处。
车内,叶凌漪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模糊的视线里黑漆漆的浓烟中火星正在一点点变大。
终于……车身突的一震。
随即似一锅煮沸的水,车身开始发出“呜呜”的嘶鸣……
然后,那种声音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终于……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车身冲破毁坏的护栏,极速朝张牙舞爪的怒浪里落去。
叶凌漪残存的意识在浓烟和烈火的包裹中飞快溃散……最终化为灰烬,卷入了冰冷的激流中……
再回想起两个小时以前。
叶凌漪蹲下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神色沮丧的母亲,有些心疼和无奈:“妈,你就听律师的吧?咱们别再闹了!毕竟是你和我爸离婚在先,财产也是合理分配的,如今再揪着我爸这点事又有什么用呢?连法律都不会帮你了。”
“你住口!”
方才还姿态沮丧的母亲突然气急败坏的开口,一把推开扶着自己手臂的女儿,神情扭曲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爸在外面有了狐狸精,你不帮着我说话,居然帮那个挨千刀的说话!你究竟是不是我女儿!”
叶凌漪有些头疼:“可是妈……你不记得了吗?你和我爸已经离婚了,我爸再另交女朋友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你在这里守着,又有什么用呢……”
“给我住口!”
叶凌漪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清脆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甩下耳光的母亲用力之猛令她白皙的脸颊上登时浮起了五根手印。
“叶凌漪你给我记住,你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女儿你就得帮着我说话!旁人如果议论我有错自然说得,但你不能!你以为我这么殚精竭力都是为了谁?还有叶国立!那个挨千刀的,居然离婚就买了房子,还藏了那么个狐狸精,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苟合的?没准我们还没离婚,他就和那个狐狸精不清不楚了,我自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叶凌漪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看着表情狰狞的母亲,心里的难过就像滔天的洪水一般,淹得她胸口一阵阵窒息。
瞧了母亲良久,叶凌漪才平复心情,平静又无奈的开了口:“妈,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爸连电话都不接你的,自然不会来见你,你这样子守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啊!”
“哼!”母亲冷哼一声,抬眼瞧了瞧面前的小区,恶狠狠道:“缩头乌龟谁不会做?他叶国立要想躲我也得有真本事才行!”
说完,母亲站起身,猛的朝地上啐了口,然后双手叉腰,以中国传统悍妇的姿态扬起脑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叶国立,你这个窝囊废!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带着那个狐狸精躲在屋里别出来!叶国立你这个窝囊废,你把老婆孩子抛弃了,和一个野女人双宿双栖,今天老娘就让你们小区的人知道知道,你叶国立就是个为了养野女人不敢来见老婆孩子的老窝囊废!”
母亲的话语不堪入耳,叶凌漪愣在原地,心里万万没有想到母亲会这样疯狂。
面前,母亲还在极尽丑陋姿态的肆意辱骂父亲,过程中,小区里的人们开始围观她们母女二人,那些人的目光中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也有同情和怜悯,这让叶凌漪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凌漪连忙拉过母亲,很是羞愧的看了眼路人,晃了晃母亲的胳膊,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妈,你别再喊了,我们快走吧!”
“走?”
母亲扭头,撑大赤红的双眼瞪着叶凌漪,随即狠狠推开她:“你个白眼狼,怎么?嫌我丢人了?你别忘记,从小到大你那个窝囊废老爹根本没管过你,是我一直培养你教育你,现在你嫌我丢人,替你那个杀千刀的老爹还有那个下贱的狐狸精说话?我告诉你叶凌漪,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可能放过那对狗男女!”
面对气极的母亲,叶凌漪有些手脚无措,几欲再出言劝阻,但她也深知母亲正在气头上,自己的劝阻对于母亲来说就是背叛,所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对面的小区里突然冲出来了一个红衣女人,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母亲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小区里,这让原本议论纷纷的小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人们的脸上全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母亲猝不及防,就这么被那个女人推倒在地。
叶凌漪惊呆了,一时忘了反应,再看向那个红衣女人,风韵犹存的面容上带着莫大的怒意正恶狠狠瞪着地上的母亲,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说谁狐狸精!再给我说一遍!”
方才还恣意妄为的母亲这会儿却像个孩子般神情无措了起来,后背倚在地上微微支起竟是半天无所回应。
叶凌漪反应过来,当即大力推开了那个女人并扶起地上的母亲。
那个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再次狠狠朝她们母女袭来。
叶凌漪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
女人表情阴狠的盯着她道:“你个野种,好的不学尽学些下三滥的,怪不得你爸不要你!怪不得你个快三十的老姑娘还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