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褚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瞪着地上正收回腿的叶凌漪。
殊不知叶凌漪自己都被自己刚才这举动吓了一大跳,刚才她只是脑袋里想着要去阻止赫连褚,这具身体便遵从她的想法并付诸了行动,如今被赫连褚用这般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盯着,她倒是开始觉得后怕了起来。
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赔笑到:“这位……”
一开口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叶凌漪顿了顿,当即想到了褐眉白须的老头管赫连褚叫大少爷,管中间那中年人叫太师,故有样学样道:“大少爷莫生气,别为我等无名小卒气坏了身体,否则以此触怒了太师,我们受点教训倒是不打紧,但一刻千金,您又是贵人,把时间白白浪费在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身上岂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叶凌漪咧起嘴角,用尽力气扯出了一抹既生硬又讨好意味极明显的笑。
赫连褚的怒容随着叶凌漪的话骤地缓和下来许多,取而代之的却是意外,他似乎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看着呆呆傻傻的样子,这会儿居然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而且那张消瘦到几近枯萎的脸上除了冷淡的表情以外竟然还有这种一眼便知真伪的笑容,虽然此刻那种笑让她的脸看起来真是古怪极了。
身后中年人见赫连褚没说话,眼中光芒变了变,终于气定神闲的开了口:“行了,褚儿!老秋是府里的老人又是你祖父当年的得力干将,再说他既是为朝中大事考虑也是为了太师府,这事正当,于情于理你不该如此。”
一听中年人如此言语,赫连褚立马二话不说退去了一边。
中年人见了以后,继续说到:“至于这丫头,我看就依照老秋所言,先让她留在府里当个粗使丫头,等她身体好些再说吧。”
名叫老秋的老头听完中年人的话,面色顿时一松,以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爬上去伏在中年人的脚边,用一种颤抖的声音极尽感激的说到:“谢太师不杀之恩!”
“嗯!”
中年人仿佛很享受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形如乌龟般伏在他脚边的老头,过了好半晌才望向不远处瘦的像根柴火的少女。
与此同时,她也在观察着他,少女的目光犀利如一道能穿透人心的光束,毫不避讳的越过众人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虽然光芒明亮,却又仿佛蒙满了迷雾,似幽暗的无底深渊,那里面分明有什么被极力隐藏了。
可到底是什么呢?
中年人看不太真切,只是心中有种直觉,他觉得这张尚且稚嫩的脸庞远没有他所看见的那么简单。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想……
若是非要说出个一二的话,那就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冷静吧。
要知道,就算一个人再精明强悍也断不可能将情绪掩藏的这般滴水不漏,何况这个小丫头今年才十五,三年前她全家被屠,他犹记得当时那个小小的女孩坐在暴雨汇聚而成的红色汪洋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在她的世界里那本该是一种分崩天地,摧毁一切的痛苦。
加上后来,她来不及报灭门大仇就被流放去了苍嶷山,三年间不仅毫无与外界往来,更甚是日日徘徊在生死关头,从这样境遇里走出来的人,就算她能为了生存放下满身血海深仇,也不该是如今这种表现。
可从今天这小姑娘的表现看来,她实在是太过于冷静了。
冷静到他的心里竟然开始有些疑惑。
“父亲!”
正当中年人眯着眼眸与少女对视的时候,身旁的赫连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中年人收回视线,略略垂下眼帘以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后:“还有什么事?”
赫连澈拱手,微低头道:“父亲,宫里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太后想见这丫头。”
说完,赫连澈将目光放去了叶凌漪的身上,漆黑的眸瞳里清冷无比。
叶凌漪倒没太注意,只是听他们的对话觉得大事不妙,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是莫名其妙来到的这个陌生地方,然后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上了一个少女的身,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当成稀罕动物供众人围观,这一切本来就已经够让人惊骇和匪夷所思了,难道还要被送进宫里见什么太后?
不会吧……
叶凌漪擅自脑补了一下,就论以前看过的宫斗电视剧,里面一系列的血腥场景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真见了这个什么太后,万一自己不小心触怒了她……
叶凌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警铃大作,要知道太后……像这种高级段位的boss在宫斗剧里一般都是杀人不眨眼,手里人命如麻的大魔头,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喽啰怎么能斗得过呢?
结果可想而知,叶凌漪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了,但此时对方人多势众她也不能表露出来,只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不过好在面对见太后的问题时,中年人只是略微沉吟了小会儿就转身对赫连澈道:“让人去回禀,就说狼王虽死,猎手却重伤,此时贸然进宫恐怕不妥,为免引人口舌贻误大事,面见太后一事需容后再议。”
“是!”
赫连澈再次拱手,正准备吩咐下人,又听中年人补充到:“对了,把珍宝阁里新得的血玉菩提也一并送进宫,对太后就说我们赫连一族势必唯太后马首是瞻,为了完成大业,我赫连注万死不辞,请太后务必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