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是生面孔,那些人在见到叶凌漪的时候,表现显得十分奇怪可疑。
尽管叶凌漪像只撵不走的苍蝇般来回徘徊在他们身边,那些人却始终板着一副面孔,仿佛行尸走肉般动作机械的完成着一项又一项繁琐的工作,对叶凌漪的问题不仅充耳不闻,对她这个人更是视若无睹。
这样的局面似乎有些尴尬。
叶凌漪呆了一会儿,不过好在她从来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
短暂的尴尬过后,她为了能打入下人内部开始抢着去干他们手里的活,但奇怪的是只要手里一空,那些个人的脸上就会立马露出一种超出冷漠以外的惊恐表情,手脚无措僵在原地,那样子仿佛手头工作一停他们的生命也会随之终止一般。
然后为了保命,他们像疯了般推开叶凌漪,手忙脚乱的整理被叶凌漪打乱的工作,就像一头不知疲倦在奔跑的老马。
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叶凌漪不由得眯起眼眸,开始观察起这些人来。
然而对比了下人们的异常举动之后,她就越发觉得奇怪。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凌漪只感觉这个地方不光是人很古怪,就连这幢宅子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
譬如说这个她所身处的庭院,虽然看起来装砌的光明堂皇,十分气派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富丽中透着沉沉死气,院子的上空似乎笼罩着一股驱散不开的阴霾。
而那些沉甸甸的空气于无形之中就像千斤巨顶,压在人身上不容人喘息半下。
由这外厉内荏的表象看去,恰好就说明了一点……
那就是这家的主人,赫连氏绝非善类!
关于这一点,她也已经领教过了,赫连府的这群下人之所以会遇上半点善意就表现地诚惶诚恐,想必定是因为长期受到主人家的非人折磨。
不过转念一想......也罢,既然他们不待见她,那自己也实在没必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毕竟于这个异世而言她只是个匆匆过客,况且她自己身上还有着关于穿越重生这类荒唐无稽的巨大谜团未能解开,等她弄清楚事实真相,查清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以后,她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否则谁知道阎王老儿哪天不高兴了就会派人来把她这个跟丢了队伍的小鬼抓走。
所以作为已经死过一回的人来说,这会儿她哪里还有闲功夫搅和到其他不相干的事情里呢?
想通以后,叶凌漪终于不再插手下人的事,也不再自讨没趣的向他们打听丹青的下落。
反正那个管家婆不在也没人会管她,干脆就寻个静谧之处好好睡上一觉好了。
如此思量过后,叶凌漪四下看看,终于瞄准了一还算满意的地方......紧挨着凉亭的围墙。
只不过这具身子实在孱弱,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墙头。
叶凌漪拍拍手上灰尘,看了眼四周变小的下人们,得意一笑,然后摆正了坐姿仰面缓缓躺下。
是时才发现,贴着背脊的墙头横面正好有容下她一人的宽度。
真好……
叶凌漪翘起二郎腿,半眯起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湛蓝色天空。
这时阳光刺得她的眼睛有些酸胀,叶凌漪不禁抬手揉了揉双眼。
之后,她的灵魂像是随着思绪一同飘去了九霄云外,正漫无目的游荡时又如一条跃离海面的小鱼,短暂失重以后猛地坠入了那翻涌着白色浪花的蓝色中。
一瞬间,身体的沉重让她的眼皮也跟着沉甸甸的。
紧接着,眼前迷醉的蓝色里突兀的出现了一只鹰。
也不知从哪飞来的,用肉眼看过去,它远的就像一粒漂浮得尘埃。
可就算如此,叶凌漪仍然能看见……
老鹰舒展双翅在浩瀚天际里飞翔着,偶尔会扬起颈项发出一两声长长的孤鸣,在湛蓝色天空下孤单的影子显得是那么骄傲又凄楚,一对强有力的翅膀上下拍动,任凭翅下强劲之风带着它冲破云层,将天界美景尽览无遗后又姿态英猛的俯冲人间……
那一刻,黑褐色的影子坚定的像一柄坠世神兵,天地间的万丈金光仿佛都披在了它的身上。
可待尘埃落定,享尽一切风光后它终究是形单影只的,只能一圈又一圈的独自盘旋在湛蓝色的天空中。
也不知是不是牵挂着谁,竟久久不愿离去……
“是落单了吗?”
叶凌漪暗自猜测低声呢喃,嘴角渐渐浮现一丝苦笑,长长的睫毛缓缓垂到了眼睑上,声音亦愈见微弱:“我们原来都是一样的……”
此时建在小湖上的凉亭偶尔有暖暖微风掠过,将镜面般的碧水抚皱后又往墙头而来,轻轻扬起她已经被打理过的柔软发丝,吹过高出围墙些许的红枫树,令叶片婆娑在耳畔发出瑟瑟微响。
十分惬意。
眼下叶凌漪只觉得困,眼皮沉重的就像被人灌了铅。
最后眼缝空隙中,只留下了头顶红枫斑驳破碎的影子,神志就前所未有的糊涂了起来。
半梦半醒之际,她感觉她的身体像是开始虚化了,轻飘飘的如同清风,马上就要飘走了……
然而墙下,一道冷清的嗓音仿佛暗夜里伸出的一双手,很是时候穿过微风将她一把拽回了现实中:“你这狗奴才真是不知死活!谁给你的胆子不好好干活,还在这里偷懒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