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远舟突如其来的正经叫叶凌漪措手不及,沉默在他充满期许的目光中,只感觉呼吸都是沉重的,踌躇了片刻,说:“巫少将军……我……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我对你没有超乎朋友之情的感觉,我很抱歉!”
巫远舟满眼的星辰在一瞬间沉了下去,失落稍纵即逝,旋即抬起头来微笑,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巫少将军……”
叶凌漪为难地开口,话还没说完,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人家都拒绝你了,再纠缠岂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
对视的二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十岁的孩子负手立在不远处,微微扬起下颚,脸上一派戏谑的表情,加上一身明色锦衣,站在那里俨然一个小大人。
“你!”
巫远舟震惊,指着孩子。
“你什么你?我有名字,我叫叶骋!”
叶骋走过来,不耐烦地一把拍开巫远舟发僵的手指,补刀道:“怪不得这死丫头也不喜欢你!我看,你也不如我兄弟!”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很大,致使二人陷入了沉思:他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眼?
叶凌漪不打算深想,就一把揪住了叶骋肉肉的脸颊,咬牙切齿地笑。
“明明是你害我受伤的!亏我带你回来,刚才还在担心你会不会遭遇不测!如今你倒是忘恩负义,敢叫我死丫头?小朋友,你是不是太狼心狗肺了?”
“哎哎?”叶骋爆发出杀猪的大叫,好容易挣脱叶凌漪,捂住生疼的脸颊,恨恨看着她:“我说你一个伤患怎么这么大力气?而且我还小,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爱心,竟忍下这么重的手?”
“这还算轻的,我还不介意揍你一顿呢!”叶凌漪作势扬起拳头,要落下。
叶骋吓得往巫远舟的身后躲。
巫远舟看看身后,回头问叶凌漪:“他刚刚说他兄弟,那是谁?”
叶凌漪紧盯着藏在他身后的小人儿,漫不经心答:“什么兄弟不兄弟,不过自以为而已,这小破孩子与赫连护卫使算是有些渊源的,如今赖上他了。”
话说完,巫远舟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
叶骋仍躲在巫远舟身后,时不时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叶凌漪的脸色,倏而鼻尖嗅见一丝肉香,立即被吸引了注意。
其他二人也闻见了。
“看来是阿澈和乐芽烤好了山鸡!”
“山鸡?”叶骋双眼放光,拽拽巫远舟的衣角,一副垂涎三尺、迫不及待的模样:“那还等什么?我正好饿了!快走!”
巫远舟记仇,刚才叶骋暗讽他没有自知之明的事情他还没有忘记呢!
不动声色从叶骋手里扯回衣角,巫远舟将询问的目光放到了叶凌漪的身上。
“我就不去了,”叶凌漪揉揉太阳穴,疲惫的模样:“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完,叶凌漪就朝驻地走去。
经过篝火旁的时候,乐芽正拿着一只烤好的山鸡,凑到鼻尖深嗅一口,无比满意,又立马依偎到赫连澈的身边去,让他也闻闻。
叶凌漪将二人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脚步却并不停,径直朝马车走了过去。
赫连澈无心与乐芽说话,一双眼从叶凌漪出现便放在她身上,直到她走过,才皱眉,回头瞧瞧自己小心照看的鸡汤。
这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第一次亲自动手煮东西,原是见她身体虚弱,为她准备的。
“阿澈,你瞧我烤的山鸡,多香!快尝尝吧?”
赫连澈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完全未留意身边,更不曾在意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烤鸡。
倏忽,面具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流过坚定的光,他将煲汤用的紫砂钵从炭火架上取下,起身朝马车急急走去。
然而因为起身的动作太大,乐芽手里那只烤好的山鸡不慎被碰落,掉进了沙尘里。
乐芽一愣,满脸期待的表情就那么僵在了脸上,看着沙土里的烤鸡,良久再抬起头来,盯着马车的方向,咬着下唇,一双美眸已然盈上了委屈的热泪。
回到马车后的叶凌漪刚躺下,长舒了口气,感觉原本波涛澎湃的心神稍稍宁静下来了一些,突然听见有人从外敲了敲马车壁板。
“谁啊?”
叶凌漪并未起身,本以为是寻常排查的侍卫郎过来询问有无异常情况,便想着随口应付几句也就过去了。
没成想,外头篝火的光辉落在马车窗前将摇曳婆娑的树影留在上面,亦将男人清隽的侧颜刻画了下来。
“是我!”
他的声线低沉。
叶凌漪的心随之“扑通”一声,好像掉入了水底,竟开始紧张起来。
匆匆起身,稍整理了头发,镇定问:“赫连护卫使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的语气好似很不满意她话语里的疏离。
“我累了!”
“我只需要你片刻!”
需要她?
这话说得何其暧昧。
叶凌漪竟忍不住嗤笑出声:“赫连护卫使,我虽然曾是你的下人,但如今已是皇上的下人,皇上准许我休息,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出去?”
外面陷入长时间沉默。
叶凌漪以为他会感到无趣而自行离开,然而就在她将要重新躺下以后,原本平静的马车突然一沉。
惊得叶凌漪立即坐起身,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钻进马车里的男人:“你干嘛?”
原本宽大的马车忽然变得拥挤,男人蜷曲着后背,小心翼翼地将紫砂钵放下,肉香四溢,汤汁漾起一丝丝涟漪。
“我很不喜欢你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