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漪并没有回答,扶墙的身形摇摇晃晃,神情恍惚、眼神迷离宛如吃醉了酒,往前踉跄两步眼看要摔倒。
“青鸢!”乐芽惊呼,首先过来将她扶住,瞧她脸颊红扑扑的样子,拧眉对身后一众人道:“她这是怎么了?还以为出了事,难不成是有心事,所以瞒着我们自己去喝酒了?”
陈三十不明所以,瞧瞧神情严肃的赫连澈,不由打了个冷噤,暗暗给乐芽使眼色示意让其闭嘴,又赔笑说:“什么心事不心事的,太夸张了!俺想许是一路舟车劳顿,青鸢姑娘跟俺一样,馋了罢了。”
“是吗?”乐芽表示怀疑,凑近嗅了嗅,觉得很奇怪,“可她身上并没有酒味啊!”
没有酒味却像是喝醉了酒?难道是只喝了半口就醉了,所以不足以沾染酒气?
这下陈三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群不明状况的人面面相觑。
脑袋靠在乐芽肩上的叶凌漪迷醉地望着沿街的雪樱花瓣被风吹落,雪片一样漫天飞舞然后以极慢的速度纷纷扬扬降落。
她的视线随着花瓣一点点垂下,终于抬起头,眼睛在一片模糊中只见到了对面那个眼神严肃,薄唇紧抿的英俊男子。
疾风劲厉,无数花瓣贴着地面形成湍急尘暴自二人间奔流。
她遥望着他,扬起嘴角痴痴地笑,张开双臂,满心欢喜地唤:“阿澈!”
这一声彻底惊呆了众人,皆在心底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就连赫连澈也被她反常的样子惊住。
众目睽睽下,张开双臂的叶凌漪逐渐加快脚步以他为目标跑去,跑到离他极近的时候,突然单腿发力,用力一跳,整个人悬空,朝他压了过来……
惊愣中的赫连澈下意识反应伸手捞住她,令她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部两侧。
然后众人视线里,叶凌漪竟像条八爪鱼一样吸附到赫连澈的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又像条小狗一样照着颈窝是又啃又亲,好不亲热的样子。
围观所有人皆快惊掉了下巴。
陈三十张大可以塞下鸡蛋的嘴巴,默默挡住了叶骋的眼睛,岂料那小子避开陈三十的手竟悄悄偷看,捂唇窃笑。
另有乐芽与刚刚赶到现场的巫远舟愣住,瞧着亲昵的二人,掩不住心里的痛楚酸涩,满目黯然。
“青鸢!”赫连澈僵直后背,仰起下颚避开抱着自己就啃的女子。
喉头猛地上下滚动,唤她名字时声音已经掩盖不住充满了迷醉的沙哑,温柔细语:“别这样,周围还有很多人呢!”
她才不管旁人那么多,似乎不满意他的避退,赌气般嘟长红唇,双手扳过他的脸,迫使赫连澈与她对视,看着他然后满意地扬起嘴角傻笑,闭上眼,红唇就要照他的唇边压下。
赫连澈的喉头再次上下滚动,幽邃双瞳紧紧盯着眼前不断靠近自己的双颊绯红、气息致命撩人的女子,强忍下心头的狂乱躁动,硬是转开脸,誓死不从。
“阿澈……”女子从鼻子里发声,拖长尾音若蚊蝇般呜鸣,明显是在撒娇。
眼前人娇憨可爱的模样简直令赫连澈矛盾到了极点,一面心花怒放,另一面简直欲哭无泪。
纠结一番,最后只好暗自郁闷:为什么每次她的醉态与平时相比都像换了个人,总是耍流氓调戏他行非礼之事?且非礼也就非礼吧,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么多人瞩目的情况下?但凡身边没有这些碍眼的,他也不至于这么束手无策、苦不堪言!
他无所表示的态度让醺醺然的叶凌漪彻底不高兴了,拉长脸自以为用尽全身力气扬起手,手掌“狠狠”落下,拍在他的胸口却是软绵无力的,不仅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这个举动非但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言,看起来反倒像是一只纯情的小绵羊在魅惑调戏他。
赫连澈本着坚守阵地的原则,咬紧牙关打死不看她,转眸望向天。
岂料这时有双小手一根根掰开他搂住她的手,然后盘在他腰间的双腿骤然一松。
叶凌漪气鼓鼓从他身上跳落下来,不料脚跟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往后倒去。
好在有人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肢才令她幸免于难。
“嘿嘿,阿澈……”
女子后仰着身体,傻笑两声,只感到头重脚轻,晃晃沉重的脑袋再定睛细看着他,迷离双眼光芒逐渐灿烂,抬起双臂攀上他的脖子,收短了二人间的距离,就势将嘴唇送上去吻住他。
众人一阵愕然,纷纷惊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精彩画面的细枝末节。
相比之下,围观的陈三十就腼腆太多,感觉没眼瞧下去,只好干咳一声,招呼周围:“都别看了!转过去转过去!”
旁人只顾盯着那亲密的二人,哪里还听得见陈三十说话?
只有叶骋像个小大人,摸着下巴笑嘻嘻对陈三十说:“没想到狼丫头还挺大胆的嘛!”
“去去,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陈三十羞得老脸通红,忙拉住叶骋遮住他的眼睛,匆匆转过身去。
那边,被强吻的赫连澈陡然撑大眼,漆黑眸深处涌动着的除了惊愕更多的是深深的欢跃。
得逞后,叶凌漪终于才肯放下手臂,心满意足地换了个姿势,紧搂住他的腰,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呢喃了声:“好吃!这一大盘都是我的!”
好吃?还一大……盘?
她到底在想着什么?这是把他当成某种可口的菜肴了吗?
赫连澈哭笑不得,真想知道她是喝了多少酒,竟连酒味都没沾染就醉成这样了。
侧脸贴在他怀里,幽幽睁开眼,正好瞧见叶骋做贼似的探头偷瞄她。
“叶骋!”叶凌漪一惊一乍地直起身子,抬手指住一脸无辜的叶骋。
在赫连澈猝不及防的时候,离弦的箭一般朝叶骋冲去。
叶骋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还以为她非礼完赫连澈又要来非礼他了,吓得呜哩哇啦乱喊一通,拔腿要跑,却被叶凌漪无情的先一步擒住了手臂。
她的力气奇大,被禁锢着的叶骋竟是丝毫动弹不得,只好扯着嗓子悲催地大喊:“救命啊!妖怪吃小孩了!”
“嘘!”
眼神迷离,双颊烧得如烙铁般鲜红的叶凌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捉手臂改成了捉肩膀,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要听!不要不要!”叶骋大喊,一手捂住嘴巴,一手遮住耳朵,就怕一个搞不好自己的清白就葬送在了她手里。
“我刚刚去了叶家,就是那个三军都统内大臣叶璟的家!”她特意交代。
捂住口耳的男孩在听见自己祖父名字一刹僵住,像快木头一样,定住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