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到地面的距离,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断条胳膊腿什么的。
叶凌漪的身体失重,往下坠去的瞬间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只知道自己心口被刀刺中的地方很痛,狂躁的风在耳畔呼啸着,视线很模糊,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被风吹乱,随着下跌瞬间往头顶倒流,融入一片冰凉的夜色中,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得再次英年早逝的时候,这具身体却悄无声息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巷子里的男人接住了她。
因此他站定的脚步不由往后退了退。
叶凌漪睁开眼,蓦然瞧见头顶是一张陌生的容颜,眉目俊朗如月,薄唇轻抿,长长的眼睫低垂着,双眸定在她的脸上,满是震惊:“你怎么……”
话语止住,二人愣愣对视,一时皆忘记了反应。
迷离夜色中,男人的容色异常俊美,女子青丝披散微有凌乱,却将那张略带着惊慌神色的小脸衬得清美绝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带着无辜的神采恰似她怀里软绵可爱的白兔,俏鼻精致,粉唇微启,修长的细颈,皮肤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般莹润细腻……
一种无形的魅惑力在空气里肆意张扬。
完颜纳其失神凝着她,仿佛顷刻间理解了赫连澈为什么拼尽全力也要护得眼前人儿周全。
良久,终于敛住眸底的惊艳之色望向屋顶,目光骤然锐利。
无言的指责般,令屋檐边站立着的侍卫四人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什么大错惹得主子不高兴,纷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
叶凌漪趁这空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赫连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眼下这条空荡荡的巷子除了她和这个男人及将她推下来的侍卫四人以外再无他人。
走得也太快了吧!
叶凌漪暗自抱怨,又往自己怀里看了看,见兔子无恙,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挣扎着从完颜纳其的怀里下地。
“多谢。”叶凌漪礼貌性道谢却难掩语气里的防备之意。
完颜纳其将目光从屋檐边移开,再由她的脸上落到胸口破碎的衣物上。
“你没事吧?”
顺着他的目光瞧向方才被刺中的胸口,叶凌漪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出门前穿了赫连澈送的那件金丝软甲,要不然这条小命呜呼矣。
“没事。”叶凌漪单手搂住兔子,举止大大咧咧地揉了揉自己被戳痛的胸口。
完颜纳其俊脸随着她的举动而浮现红云,表情无措,不自然地干咳几声,眼神飘忽。
叶凌漪并未在意他,倒是瞧见了不远处的地面安静躺着红色束发绳,已经断成了两截。
这才恍然,原来刚才耳畔那“啪嗒”一声是她的束发绳断裂的声音。
遂抬起头,没好气冷言道:“公子的侍卫好大本事啊!明明前段时间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没几天竟脱胎换骨了,若不是我命大,恐怕现在已经死在这里了吧。”
言辞犀利,毫不客气地横了眼屋檐上那四人。
东南西北顿时装起了傻,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心虚模样。
完颜纳其表情微微尴尬,笑了笑:“姑娘见谅,他们只是护主心切,不想误伤了姑娘,实在抱歉。”
“算了算了。”
叶凌漪没有兴趣与他们多做纠缠,只能自认倒霉,抱紧怀里的兔子,转身捡起地上的束发绳,头也不回地走了。
完颜纳其负手,凝视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巷子尽头的清瘦身影,目光深沉。
东南西北四人齐齐跃下屋檐,朝完颜纳其抱拳:“三王子,看来皇门前杀人的果真是她。属下觉得,此女不除必成大患,不如我们……”
“住嘴!”厉呵打断了侍卫的话,完颜纳其的眼神锋利,“此女子暂时不能动,我不希望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发生今日的事!”
“可那个赫连澈已经拒绝了三王子,留着这个女子岂不是一件隐祸?”
侍卫四人面色顾虑。
“够了,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来教!再僭越多言你们就自己回黑水,不必再跟着我了!”
眼见完颜纳其的态度坚决,侍卫四人不好再说话,只能抱拳表示顺从。
次日,圣宁宫内。
梁后侧躺在贵妃榻上,眼波柔媚,享受着宫女柔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按压在太阳穴上所带来的快感。
“你是说那丫头回来了?”略略抬起眼皮看了眼底下跪着的另一名宫女。
“是!”宫女恭敬颔首。
“这倒是有趣,那丫头平白失踪,皇上却拿一个不像话的理由搪塞,说是派她一个小小宫女出宫去探望百家巷那些原得过病的平民,同一时间皇门前又发生了那桩惨案,如今惨案平息,这丫头又突然回来了,怎么想哀家都觉得皇门一事与她脱不开干系,皇上这是动了偏袒之心。”美眸微敛,一丝猜度之意立马升起,略打量了眼底下,“你在丹霞宫当差可得机灵点,有什么风吹草动定得及时向哀家禀报!”
“是!谨遵太后吩咐!”
宫女诚恳的态度换得梁后满意点头,又问:“皇上可知道那丫头回来了?”
“尚未,皇上还在御书房与赫连太师议事。”
宫女说到这里的时候,梁后面上快意的神色猛地一顿,登时兴趣恹恹,挥手屏退了按摩的宫女,问:“国舅最近情况如何?”
宫女略沉思,不敢耽搁道:“太后恕罪,奴婢几次疏通关系欲进天牢一探究竟,都被赫连太师的人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