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霜每日雷打不动,跪在灵棚里,就算洛玉瑯从不看她一眼,也仿如至亲过世一般哭得十分卖力。
洛府的族中长老虽有微词,觉得只是一个平妻的身份,既便儿子是家主,也不能这样张扬,越过了主母该有的体面。
洛老爷一阵咳嗽,推说自己日夜难安就是为了此事,现如今终于寻回尸骨,不这样如何求得心安?
几位长老对当年之事略有耳闻,但高门大户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为了子嗣的传承,其中冤死的女子不在少数。
好端端一个嫡子,顺理成章的承继了家主,为何非要这样自掀家丑,将自己出身降低,他们怎样都想不通。
于是找来洛玉瑯,非要他给个解释。细数着洛府经营数百年的不易,说他年幼不知其中的要害之处,来日必有后悔之日。
洛玉瑯耐心听完,只说了一句,“母亲生我不易,若我无视,与禽兽而异?”
“可你也要为如今的洛府主母着想一二。”听了这话,洛玉瑯直视说话的长老,似乎能看透他背后的买卖,微微摇头,“莫非族里要为此事追究主母不成?”
说话的长老顿时慌了神,“这事与主母何干?”
“既然主母没有异议,就是她也认同,她也觉得亏欠了我母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等我为母亲安了魂,她也可睡得安稳了。”洛玉瑯这话说得点到为止,可又将其中的隐晦之事点了题,言下之意,如果还有人争论此事,他就要继续追究当年之事。
确实收受了景妍凝好处的几位长老只得无声地收兵,夸赞了他几句孝子,就回了族里。
洛老爷一直沉默地旁听,直到只剩他们父子,才点拨了他,“洛府家大业大,其中盘根错结,复杂非常,你可想好了之后的对策?”
洛玉瑯回望着父亲,“原本想慢慢来的,直到母亲这丧事,才让我明白,要想再无阻力,我该加快脚步了。”
“你打算从何入手?”洛老爷关切地问道。
“南唐。”洛玉瑯突然会心一笑,瞬时觉得有孝不身,极为不妥,心中默念母亲莫怪。
在穆十四娘主动提出要当南唐的绣坊掌柜时,他就开始着意在南唐的买卖。现在思路已经十分明晰,先从外围入手,免得到时在境内动手时,鞭长莫及。
“南唐?”洛老爷有些意外。
“正是南唐,之后是后周、南汉。等我将外围收拾妥当,再收拾眼前的。”洛玉瑯说完心中的设想,洛老爷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认同,“你确实聪明,接手不过短短时日,就看出了洛府的弊端。”
洛玉瑯回道“父亲最先交于我的就是境外的买卖,不正有此意吗?”
洛老爷摇头,“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是想让你先从最容易的接手。”
洛玉瑯没想点明父子之间的默契,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袱,“父亲,这是从母亲尸骨附近寻到的两样首饰,因为裂了,所以要人重新镶过,今日才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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