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王听了进去,他刚才被儿子打断的话里,也有这样的话,郑留根去年在京里实在风光,九岁下春闱,官学里先生查了他的考卷,愿意留下他,管吃管住管教书,郑家族长回家说官学里白教,倒也不算一句空话。
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管的严也很疼他,官学里先生格外“器重”唐诵,理王唐行他是知道的。
早在先帝还在的时候,翰林权臣当道的那段岁月,大仪长公主招揽人才,后世有人评论说,京里名士过江之鲫。
唐泽登基后,有些名士挂冠而去,有些名士留下为官,其中有一位向公主进言后进入官学。
他是这样说的“皇子龙孙无知懵懂,尚不如平民百姓。皇子龙孙纸上谈兵,尚不如平民百姓。我之愿主持官学,与皇学见个高低。皇学若有益,先帝如何糊涂至此?可见天时地利人和之重要,皇子龙孙远离黎民高高在上,只怕翰林权臣再出矣。”
太宰衙门虽没有取消皇家学院,但是京里官学名声却远扬起来,当时云展已开蒙,但卫王世子唐谓开蒙是在官学,稍大些就由自己王府的先生教导,官学里有名师讲课也会去听。
理王世子唐诵开蒙就也在官学。
当年的那位名士病故,如今主持官学的夫子为人迂腐,而宫里就要有两位小殿下长成,官学里想争这个头彩儿,想为小殿下开蒙,还在官学读书的王世子唐诵就首当其冲的成了先生们的招牌,大家拼命的灌输,都想他一夜成才。
这些弯弯绕儿,理王心如明镜,他觉得儿子刻苦攻读没有错,唐诵有时候抱怨反被他骂。
如果没有“逃学大王”元慧进京,唐诵将在填鸭式苦读里度过少年,可偏偏来了一个难倒先生的慧姐,唐诵心里的不平衡像春潮涨秋水发,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一古脑儿的出来。
元慧回家,唐诵失去的是精神力量,随时有人帮他欺负先生的那股底气,压在心底变成可以爆发的火药桶。从古至今,精神力量最能左右人的思维,敬安出京这导火索彻底点燃唐诵暗藏的火药桶,让他来了个大发作。
王世子有理有据的提出新集教的也许好,蛮横无赖的声明,决不能比敬安走的晚。
讲理和不讲理,唐诵一个人全占完。
理王唐行就问了儿子一句话“你只告诉我一件事情,我就让你去。”唐诵嘻嘻,欠身行礼“父亲请说。”
他的娘和姐姐见到这好生恭敬的模样,在一旁齐齐露出鄙夷神色。
理王道“正月你上学去交的功课,那几大页纸,算也算不出来的算术题,是不是慧姐帮你写的?”
理王想弄明白自己儿子捣的是什么鬼儿,让自己书房里先生算过,答案也是层出不穷,一道算术题能出来几个答案,算了两天才有人找出书,回理王道“这是前辈们也没算出的难题,殿下,我们实在无能。”
他的王世子就拿这种无解的数学题当成功课交上官学,把偏重文章的先生们气的不轻。
理王打了儿子后,也被气着了,就没有问谁出的这歪主意?反正他的王世子以前没这个能耐,他和王妃也没有这样的聪明。
理王静心以后,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聪明,哪怕是小聪明歪聪明,也说明写题的人看过许多算术书,花了心思的。
唐诵怕说慧姐爱逃学,就不让他去新集,绷着脸儿回道“不是不是。”一阵笑袭来再也绷不住,站在母亲背后的他手扶椅背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哈”
惠安郡主取笑道“看来父亲白打了你,也就上个月里挨打,全然没长记性。”
“先生的脸色儿啊,哈哈哈”唐诵向着母亲比划着,还没有比划出来,就笑的又弯下腰身。
他的姐姐又调侃他“我就说你下不了床是装相,果然吧,你就是装相。”
“先生的脸色儿哈哈哈哈”
敬安郡主没有着急离京,她是个听风先高兴一阵儿,见到雨真的下来再原地高兴一阵儿,她先高兴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