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滚滚卷地而来,周围寂静行人俱散,在这样的地步之下,站在祁家大门口发愣的元秀一步也动不了,那不能即刻为燕燕解难的困苦令她心口发沉,面前,又有倾压翻覆的官威遮天蔽日,层层的不安自四肢百骸喷涌,让元秀在炎热里手脚发寒。
她手扶住墙,还觉得站立不稳,本能里有一个声音反复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感到有不妙袭来是什么,是什么?
“秀姐。”
人都走光,尤认一眼看到元秀,他笑的合不拢嘴,把铜锣交给衙役,走到元秀面前,眉眼更有开花绽放的姿态,一出声就是哈哈,这周围的官威太重,尤认看一看左右,又收起高声。
“你赶快回家去,来来,低下头站到世叔后面,轻易别让人看了去,世叔送你回家。”
姑娘们出门读书的新集,在尤认嘴里忽然讲究起“不抛头露面”,倒也出奇,但元秀心慌神昏,根本没听到尤认在说什么。
人在无助的时候想什么?回家去,躲藏也好求助也好,家是最好的地方。
尤认在前面走,元秀走在后面,奶娘徐氏和小丫头秋草刚才跟着进祁家,遇到静街吓得藏在门后面,见到姑娘能走动,她们忙着跟上来。
主仆没走两步,就见到几匹快马驰过空荡街道,呼呼拉拉的衣袍声里,端着当官体态的一些官员迎上去,元秀听到询问“王爷现在哪里?”
“卫王殿下、王妃、世子和汪学士就要到了,请大人们这就准备迎接吧。”
另一个骑马的人认认官员,顾不得下马,高声叫道“本省的牛大人,我家王爷有话,他没来以前,先不要拜元添进,等王爷到了一总儿的见他。”
除去牛大人答应着,其它的应承声此起彼伏,随后大家站班列队,打算往外面走,尤认着急,他主管新集镇,卫王殿下到来,他不能退后,再说,他也不愿意退后。
招呼元秀走快几步,尤认的手同时扶上后腰,牙关轻轻咬住,有丝丝的抽气声。
不久前,他伤到胯。
朱鸣先打发人知会他,简单的说了几句,尤认激动的摔了一跤,因为这亲事他促成了,骄傲自豪痛快得意里,没感觉到摔伤大胯,出公事房起劲的敲铜锣,那锣十几斤重,锣锤也不轻,尤认自腰往下到大腿,痛处一点点的出来。
喜,还是最好的良药,尤认硬生生在照顾到元秀的脚步时,步如流星的把元秀主仆送回元家。
元秀迷茫的站在自家门里,看着世叔小跑着追上远处的官员班列,那长袍大袖的摇晃着,整整齐齐里还是慑人。
甄氏小跑过来,握住元秀双手,急得泪眼汪汪“秀姐你可回来了,不知出了什么事,来一堆的大官儿,你尤世叔进来回了几句,让老太爷不要惊慌,可把你二叔带走,这到底哪块天让捅了啊?”
甄氏急的忘记寻找元慧,元秀想起来,但是元慧在祁家会受到照顾,就先不提,安慰甄氏道“二婶别急,我们现在去见祖父,听听祖父怎么说。”
见到元老太爷的时候,把甄氏和元秀吓了个半死,老太爷换上一身新衣服,在这农历六月的天气里戴着新帽子,双眸茫然失去神采,要不是还有呼吸,俨然一个死人。
甄氏大哭“父亲,您怎么把寿衣换上?”
管家数年的元秀也痛哭不止。
老太爷是个一生等死的人,他怕吓住儿孙们,从没有向他们说过自己在京里的遭遇,但是年年都催着,把他的寿材再漆一遍,寿衣也重新检视。
说一声他要离世,元家早有准备。
这会儿谁还想得起来燕燕的亲事,从甄氏到元秀都猜测大难临头,她们拉扯着元老太爷的衣襟,跪在他的面前泣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