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錪 “……”裴矩顿时熄火,对着空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狂吼道“革出族籍的权力,我总该有吧?”
刺激过度,家主疯了!
裴蕴没有和疯子说话的习惯,径自向裴宣机问道“宣机,太妃是什么态度?”
裴宣机小心的看了父亲一眼,这才向叔父说道“太妃是来提亲的。”
裴蕴又问“太妃是让淑英当卫王侧妃,还是妾室!”
这个很重要,
虽然说裴淑英已经怀上了,但裴家也是要脸的。
如果独孤敏给予裴淑英侧妃之位,裴蕴乐见其成;如果独孤敏借着“未婚怀子”的契机来要挟裴氏,仅仅只是让裴淑英为妾,那么他支持家主,将裴淑英“革出族籍”、断绝一切关系。
“据我夫人说,太妃希望我们将小妹许为卫王侧妃!”裴宣机说道。
“兄长,若是侄女成了侧妃,那么我们和卫王便是一家人了。”裴蕴微笑着说道“自己人全力帮自己人,说得过去。你认为如何?”
“都这样了,我还能如何?”裴矩听了儿子的话,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女儿如果成为杨集的侧妃,自然是喜闻乐见之事。更重要的是,裴宣机此话一出,裴蕴的态度也变了。
既然裴蕴因为两家的联姻,而态度大变,那么裴氏在眼前这起针对杨集事件上,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思路,为裴氏博得一个美好未来。
只是一想到那不争气的死丫头,裴矩心中便冒鬼火。
他向裴宣机说道“你去给我阿娘传话,就说我答应这门亲事,但是必须尽快把婚事办了,时间越早越好。”
都怀上了!自然是办得越快越好。
“喏!”裴宣机应了一声。
“等一等!”裴矩叫住将要离开儿子,吩咐道“婚事一旦定了下来,就在甘州办,你负责将‘你妹妹’送去甘州完婚。而且要告诉太妃,我们别的都不要,只有两个小小的要求首先是孩子的生辰与要完婚时间对得上;其次、我裴氏知书达礼,十分敬重王妃、十分敬重萧氏,所以这婚礼一定要低调、一定要简单,请太妃务必成全我们一片赤诚。”
“……”裴蕴、裴宣机听得叹为观止。
侄女/小妹都怀上了,婚礼自然办得越快越好、越简单越好,但是家主/父亲还要捞取卫王妃的好感、萧氏的善意,着实是老谋深算!
等到裴宣机离开,裴矩向裴蕴说道“是不是可以按照我的办法行事了?”
裴蕴捊须而笑“既然卫王成了咱们裴家女婿,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全力支持他。”
“……”裴矩无言以对,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可是联姻之后,立即态度大变。
这种利功之心,便是他这个裴氏之主,也有点受不了。
“兄长!”裴蕴颇为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玄真(裴寂字)与关陇贵族走近、与李渊走近,在族中也有一定影响力,要不要把他召来商议,毕竟……”
“你给我闭嘴!”裴矩脸色难看的一挥手“休要再提那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们裴氏也没有那种混账玩意。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那混蛋,恶心!”
“是!”裴蕴苦笑应是。
那对狗男男的秘密,裴蕴不知道、也没有兴趣去知道。
但是权贵圈既然都这么说,而且那对狗男男形影不离,恐怕真有一些人所不知的秘密。
当裴宣机几经辗转,将裴矩的要求传给裴夫人,裴夫人又单独向独孤敏提出要求时,独孤敏十分干脆的答应了。
她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只因那句“恭喜阿耶、阿娘,你们很快就当外祖了,高兴吗?快乐吗?”是她怂恿裴淑英写的。
裴淑英连离家出走都干了,得到杨集承诺以后,更被甜蜜冲昏了头脑,这个时候,独孤敏哪怕让她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妾,她也乐意,听说这样写,不仅名正言顺的骗婚、又不用和父母决裂,于是便遵照独孤敏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写了这么一句。
最终成功的鱼目混珠!
至于所谓的怀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既然没有怀孕,自然不用担心孩子出生时间与完婚时间对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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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独孤家前家主独孤顺、家主独孤整,正要内书房接待元氏家主元胄。
在关陇贵族三大派中,如果说上可溯至秦汉的窦氏不动如山,谨守遇泥则冲、遇石则绕的水之道;那么源自胡人、“底蕴浅薄”的独孤氏和元氏则是疾如风、侵略如火,信奉的是充满侵略的狼性。因此,窦氏在独孤氏、元氏的光芒之下,显得那么的“黯淡无光”。
抛开低调的窦氏不谈!独孤氏和元氏自西魏以来,便具有同样尊崇的地位,但是在经济实力上,独孤氏因为出了两个皇后的缘故,先后成北周、隋朝第一大外戚,他们不仅远比身为前朝皇族的元氏自由、也远比饱受打压的元氏强,要不是独孤陀因为得不到高官、愚蠢的对独孤伽罗使用巫蛊之术,其他门阀也不会纷纷和独孤氏划分界线,关陇贵族也不会有今天的三大派了。
独孤氏如此强大,而元氏又声称以整个关陇势力来对付杨集,自然就绕不开独孤氏了,若是独孤氏不屑一顾,所谓的武川盟盟主,就是一个屁。
元氏和独孤氏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在贺若弼案中,贺若弼供出了独孤氏、元氏,杨坚之后对他们两家的惩罚程度,终于让两家的关系开始了微妙的变化。
独孤氏为了夺取丝绸之路经营权,不惜出卖大隋利益,引来步迦可汗进攻凉州,可事后,独孤顺屁事都没有,只是死了一个替死鬼独孤陀。而“无辜的”元氏却损失惨重、臭名远扬,这就使元氏对独孤氏疑神疑鬼、心生隔阂,使两家出现了裂痕,之后两家为了盟主之位,又使这道裂痕进一步扩大。
不过关陇贵族共同的首敌是皇族、是大隋皇朝,大家都知道要想成功的躲过皇帝的各种针对,就必须众志成城、一致对外。因此两家在此共识之下,至今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元胄来访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希望独孤氏支持元氏这次大行动,当然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开出令独孤氏动心的价码,独孤氏是不会答应的。
不过独孤氏是大隋首富,缺的不是钱、是权,而且他们对于一般的官职看不上,于是元胄便向独孤顺说道“独孤公,只要杨集倒下,我们便扩大战果,将与他交好的高颎、萧琮拿下。高颎是杨勇的岳父、萧琮是西梁末代皇帝,要想拿下他们并不难。只要他们下去一个,我们便支持独孤公入相。”
独孤顺、独孤整都听呆了,元胄的承诺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主要是元胄说得太离谱、太想当然了。
谁都知道议事堂九相代表了大隋九大政治势力,其中杨雄代表皇族、萧琮代表外戚和南方的荆州士族、高颎代表寒门、杨素代表中原士族、苏威代表关中士族、裴矩代表河东士族、崔仲方代表山东士族、长孙炽代表关陇贵族、杨达暂代江南士族。
就算他们这一次拿下高颎、萧琮,那么补上来的人也是寒门官员、外戚和南方的荆州士族,根本就轮不到关陇贵族。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两个名额都归关陇贵族所有,你元胄又有什么资格把它分给独孤氏?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是定天下高门的孝文帝,还是封“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宇文泰、立议事堂的杨广?
你什么都不是!
难道就因为你是元氏之主?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但身为家主的独孤整却不动声色,他大义凛然的向元胄说道“我们成立武川盟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同心协力、一致对外,我独孤氏虽然没有什么可用之才,但是只要各大门阀都同意,那我独孤氏便承担一半费用,如果不够,再往上加也可能。至于能不能当上相国,一点都不重要。”
“独孤家主大气!”元胄勉强一笑,元氏从来都不缺钱财,尤其是买下独孤家的粮食生意以后,更是日进斗金,如果是为了独孤整承诺的钱,他也不会来了。
这个道理独孤整不会不知,但他还这么说了,可见独孤氏要么是不想参与,要么是对元氏的盟主身份抱有抵触,然而独孤氏作为武川盟的创始者,又怕其他门阀指责、非议,便在费用上表现得这么大气。但是独孤氏要是没有派人参与的话,独孤派的其他家族也会置身事外。若是如此,武川盟定然会胎死腹中、关陇贵族重新变成一盘散沙。
更重要的是,元胄听说独孤氏将数百万石粮食运去凉州售卖,虽说逐利是生意人的常态、即便他们直接卖给杨集也无可厚非,但是元胄有点担心独孤氏因此和杨集和解,所以他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独孤氏笼络好。
既然独孤整看穿了相国之诺的虚假本质,一般利益又不能独孤氏动心,那他也只好从元氏身上割肉了。
他沉吟半晌,缓缓的向独孤顺说道“我们元氏在鄂州江夏县有一座铁矿,每年产铁两百万斤,如果人力足,哪怕年产五百万斤也不再话下,我记得顺兄以前和老家主元旻谈过合作开发之事,但不知独孤氏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想法?”
独孤顺眼睛笑成一条线“此话当真?”
“不假!”元胄笑了“后来,我将邀请一些好友去南山太乙山郊游,希望独孤家赏光,若是顺兄、家主已有安排,可让两名代表得了独孤家的贤侄代劳。”
独孤顺和独孤整相顾一眼,独孤整点头道“一言为定。”
独孤家和杨集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日后只需遵守凉州的规则,独孤家也能在丝绸之路上自由经商,他们不会给予元氏实在的力量,但是让子侄露个面倒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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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裴蕴精通律法,是法制的推崇者,为人较真务实,没有法不责众之念,而且他的的建议、做法,对大隋王朝的稳定尽皆有利。但是他也因此得罪太多人、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江都之变发生时,宇文化及响应大家的请求,将裴蕴纳入必杀的首批“奸臣”。至于裴矩,的确比他圆滑得多、“人性”得多,所以没有被宇文化及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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