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自己和杨爽、杨集这种打小就没有爹的“野孩子”,一旦顿悟以后,就如有神助一般,变得相当了不起。
照这么说来,自己就是子孙们独立自主的最大障碍,为了让子孙学会独立,难道自己自杀了才对?
杨素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往后堂走去,忽的听到小厮们在窃窃私议
“听说了吗?卫王回不来了,想来是已遭不测……”
“混账,给我闭嘴!”杨素面现怒气,怒喝了一声。
正在回廊聚集的几个仆人,顿时一惊,忐忑不安的躬身行礼“家主!”
“谁让你们胡言乱语、妄动口舌的?这谣言又是起自何处?”杨素冷冷的问道。
在杨素锋芒毕露的目光之下,众奴仆吓得冷汗涔涔、瘫软在地,一名颇有地位的奴仆壮着胆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家主,主母的奴婢都这么说……”
“……”杨素闻言,立马熄火。
他的妻子名叫郑祁耶,乃是北魏开府仪同三司、司农卿郑道颖的孙女,比起独孤皇后尤要彪悍几分。
当年,他和杨坚一样,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便想那名美婢纳为妾室,不料母老虎撒起了泼,一边对他破口大骂,一边挠得他杨素满面桃花开,他羞愤之下,便气急败坏的说了句“你这个泼妇,忒不讲道理,如果我做了天子,一定不会立你为皇后”。
按说,夫妻吵架拌嘴很正常,互相谅解一番就过去了。没想到母老虎一溜烟跑到皇宫,把他失智之下说的气话全部报给先帝。好在先帝和他同病相怜,心知那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否则的话,他们一大家子,早就被这头母老虎害死了。
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是连死都不怕的杨素,就怕这头没轻没重的母老虎,生怕全家被这头母老虎害死、坑死;所以一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儿一样,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反驳。
时至今日,这份恐惧已经深入了骨髓里头;杨素在外面是威风凛凛的军神、战神、相国;一回到后宅,就是一孙子。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在那头母老虎的安排之下,杨玄感娶了她的侄女,而当初那个宽宏大量、知书达理、温柔乖巧的好儿媳,愣是给那头母老虎教成一头小母老虎。
如今,儿子和他一样,怕老婆怕得要命。
而那对姑侄兼婆媳的脾气、秉性,变得一模一样,啥好处都往娘家里捞,这让杨素异常恼火。
过了好半晌,杨素冷冷的说道“伱们自己去执法堂领家法,同时告诉其他人,日后谁也不许在府上散布谣言,胆敢胡说八道,通通乱棍打死。”
“遵家主令。”众奴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家法虽重,但起码比死好。
杨素没有理会这些奴仆,看了了看手中的书籍,边走边向随从吩咐道“将玄纵、玄挺、玄奖、万项召来书房,我有事交待。”
“喏!”随从见杨素黑着脸,方才之愉悦不复存在,连忙散将开去。
。。。。。。
卫王府后堂!
独孤敏皱眉问着柳絮“最近这几天,京城之内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柳絮连忙解释道“太妃,都是市井中那些‘游侠’胡乱言语,我已经让人调查流言的源头了。”
“必须查清楚,我倒要看是哪个混账乱说。”独孤敏是个少年丧夫的寡妇,对于“卫王战败、卫王阵亡”之类的流言蜚语向来不喜;可是现在,城内纷纷盛传“卫王战死”的消息,这令她心头异常恼火。
“是,太妃!”柳絮应了一声。
萧颖和裴淑英这些天因为“皇家女子基金会”之事,成天忙得焦头烂额,对外界的流言并不知晓,此时见到婆婆这般恼火,萧颖轻声问道“阿娘,城内都传了些什么了?”
裴淑英也是抬眼看向了婆婆。
一旁的苏芸娘见独孤敏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柳絮又不敢什么,于是便说道“城风一些人都说豳州州兵三次剿桥山贼,皆失惨败告终,公子这次带着一群老弱过去,多半也是失败了……”
萧颖听明白了,她柔声安慰道“阿娘、苏姨,数天前,如眉不是写信报平安了么?所谓的老弱实则是阿耶生前带出来的百战雄兵,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铁血战士,之所以成为‘老弱’,并非是他们老了、打不动了,而是缺乏一个令他们心服的将军。”
裴淑英接话说,清脆悦耳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信心“是啊阿娘,郎君乃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数十万凶悍的突厥兵都被他轻松打败,区区不成气候的小蟊贼,岂能难得了他呀?”
独孤敏看着两个信心十足的儿媳,一回思,也不禁笑了“我也知道金刚奴不会打败,可我就是气不过。”看了看陡然变得英姿飒爽的裴淑英,微笑道“亏得阿英是个女儿身,若生为男儿,说不得也能建功立业、博得一个爵位。”
裴淑英沮丧道“阿娘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后悔得肠子都要断了,当初我要是吃得了苦、认真学剑,此刻也能像如眉姊那样,跟郎君上战场了。奈何,后悔没有。”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笑出声来。
厅中的淡淡阴霾气息顿时消散无余。
就在众人说话空档,一名金刚虎虎生风的进入厅中,禀报道“太妃,公子身边的出尘回来了。”
独孤敏连忙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风尘仆仆的张出尘行至厅中,行礼道“见过太妃、苏姨娘、大娘、三娘。”
独孤敏挥了挥手,示意她平身,然后询问道“出尘,你家公子呢?打赢了没有?”
张出尘站直身躯,说道“太妃,公子打赢了,押解着俘虏、犯官正往京城赶来,天黑前,应该就到。”
“那就好!”独孤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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