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是渊氏兄弟扶持上位的,他对朝堂的掌控力不强,这也是他扶持反对渊氏的乙支文德上位的原因所在,乙支文德如今已死,高元便断了一条胳膊,他此时要是与渊氏‘开战’,高句丽很有内战的危险;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败的,也必然是高元,所以我断定他不敢和渊氏翻脸。”
“这个道理,渊子游想来也是懂得的。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他现在的部署,其实是为高句丽着想。”
分析到这里,杨集续道:“有朝一日,如果国战打响,我军可以从辽东北部南下、也能从辽水渡河;而险渎的高句丽军,既能南下东山县,也能北上黄龙县,断我远征军的后路。这便是险渎对于高句丽的意义所在,也是渊子游增兵的目的所在。”
“卫王言之极是!”旁边的李子雄说道:“险渎对于高句丽而言,是一个非常关键战略要地,末将认为我军应该趁势将高句丽彻底逐出辽西。”
杨集说到这里,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会和渊子游谈及此事,让他的军队滚出辽西。”
“大王,他愿意让出来么?”燕询是辽州刺史,他认为高句丽日后极有可能重点经营这个战略要地,大隋日后防御起来,成本也是相当大的。而且他即将前去黄龙城坐镇,经营新的国土,根本兼顾那么多事儿,所以他不希望险渎这个尾巴、演变成巨大的隐患。他希望杨集趁着辽东动荡之机,通过谈判拿下险渎,要是谈不下来,打也要打下。
“险渎的战略位置是很重要,可它毕竟是高句丽一块飞地,万一日后全面作战,我们大隋不可能视若无睹。而且从整个辽水平原来看,如果高句丽在辽东惨败,一个小小的险渎,不仅取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反而还会沦为孤城,所以它既重要、又不重要,完全就是食之有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杨集笑着说道:“只要给予渊子游足够的价值,他会让的。如果不让,我有的是办法来对付险渎高句丽军。”
细细想来,渊子游北伐粟末靺鞨这步棋,其实是步好棋,只不过他高看了渊太祚、低估了突地稽,加上天时、人和皆不如突地稽,这才使渊太祚陷入了战争泥淖,久久攻克不下北夫余城,最终给了杨集从容部署的时间。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渊太祚这个主帅身上,一步棋子的失误,使他满盘皆输,不仅达不到战略目的,反而“引狼入室”,使隋朝势力顺势进入辽东。
高句丽的主帅要是有能力,并且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克北夫余城、宣布占领了粟末靺鞨,那么兵力不足的杨集,也不敢冒着两国开战的风险去开战,但事情已经发生,又能如何?
就目前来看,整个东北的势力格局已经大大的改写了。要是把麦铁杖这个“老贼”调去辽东当贼,高句丽将会很“精彩”。
想到这里,杨集又向李子雄说道:“李总管,你有多少军队可以调动?”
李子雄答道:“如果把防线尽数交给滕王带来的大军,幽州军至少可以抽出三万兵力。”
杨集吩咐道:“立刻抽出一万五千名精兵,扮着山贼,向险渎施加压力。”
众人闻言,无不汗颜。
当下的辽两,重兵云集,甭说是山贼了,便是地痞流氓都不老实得不像话,这突然之间冒出这么多‘山贼’,谁信啊?
李子雄皱了皱眉,拱手道:“一万五千名山贼?渊子游信么?”
“他信不信,与我何干?”杨集瞥了李子雄一眼,反问道。
“这……”李子雄愣了一下,苦笑道:“在凉州,卫王也是?”
杨集点头道:“对,我们做事,就是这样!”
“……”这下子,连杨纶也吓住了:他知道杨集对外十分霸道,不曾想霸道到了这等地步。
不过这种做事方式,的确蛮爽的;他如果不是亲王,一定会跑去杨集手下当兵。
“末将遵命。”李子雄见杨集已经决定了,便接受了指示,紧急离开官署,赶回军营安排。
李子雄刚走不久,一名校尉入内。他见到杨集和杨纶并坐上首,向两行了一礼,想了一想,才向杨纶拱手道:“启禀大王,高句丽大对卢渊子游遣使西来,他们送来了一张帖子。”
杨纶接过拜帖,不过他并没有打开,而是转交给了杨集。兄弟归兄弟,但是从职权上说,杨集仍然是东北方向的最高首脑,他在这时,自然要维持杨集军政主帅的地位。
杨集接过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向众人说道:“渊子游写的,问我何时抵达东山县、何时有空会面。”
“算上以前的,这已经是第五封了,想来他已经是很着急了!”杨纶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去见他?”
“后天吧!”杨集也想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不过他必须给李子雄部署‘山贼’的时间,只要消息传到高句丽那边,在谈判之时,他就能挟‘山贼’施加压力。
他回答了杨纶一声,又向这名校尉说道:“你告诉高句丽人,后天在辽水上会面。”
“末将遵命。”校尉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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